有溫度的視覺:100年來,中國人的臉 2016.4.28日

  百年來,中國經歷了數次巨大的社會變革。中國人的臉和渾身上下透露出的精神氣質也在不斷變化。這組圖片選自《中國照相館史》,是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照相館師傅留下來的。它們能從無數被歷史淹沒的照片中走到今天,實屬不易。《中國照相館史》已由中國攝影出版社出版,著者仝冰雪。

  攝影術由西方傳入。從19世紀40年代起,外國人就在中國建立了照相館。中國人自己開辦照相館,有確切的文字記錄是在1859年。從19世紀70年代開始,中國正式開啟了照相館時代。早期照相館除了拍攝人像,也拍攝風光和民俗。圖為1900年前後,上海麗華照相放大公司外景。

  香港是中國照相館最早的策源地,廣東人是最早的一批攝影術的傳播者和照相館的開辦人。對於普通民眾來說,照相館老闆和師傅會“成為市面上受人尊敬的人物”,但相比於非富即貴的顧客來說,照相館工作人員還是處於弱勢地位。圖為1900年前後,上海某照相館的攝影師和顧客。

  中國照相館是由南向北、由沿海到內地發展起來的。一些人在香港學到了技術和辦館經驗,回廣州、福州、上海、天津、北京等地開辦新館。後來,內地一些省份的人到大城市學習照相術,照相館便在各地建立起來。圖為1880年前後,香港美璋照相館,“雅集圖”,此照為擺拍的外銷商品。

  早年,中國人視照相技術為妖術,認為相機能“攝魂”。在清末各地的教案中,有些愛好者因為會攝影,被人認為信奉洋教而遭迫害;在義和團運動中,更有大批照相館被拳民損毀。因此,有的照相館為了生意,說拍照片攝去的是“衰運”!圖為1890年前後,武漢榮芳照相館,倆女子肖像。

  在沒有專門官方攝影機構的年代,當朝權臣、顯貴利用照相館拍攝的肖像進行自我宣傳,或政治公關,照相館則把權貴的肖像作為本館技術、實力,甚至社會地位的公關顯示。中國第一個拍攝照片的權臣是五口通商大臣耆英。圖為1896年李鴻章、李翰章兄弟合影,上海光繪樓照相館。

  獨輪車。上海耀華照相館,1900年前後。上海耀華照相館雄踞上海灘照相業之鰲頭,老闆施德之強調自家照片能夠專注人的“精神”:“……然遇技藝生疏之人,僅能照其面目,而不能照其神情。本主人考察五大國照相家精華,凡拍一照,可將其精神一一拍出。”

  青樓女子合影。漢口利康照相館,1900年前後。清末民初,妓女、政客肖像成為照相館的招幌。名妓名伶敢嘗風氣之先,是照相館最重要的顧客群之一。青樓女子選擇佳日聯袂去照相館拍照,送給交好客人,是一種絕佳的實用廣告。供圖|仝冰雪

  纏足女子和腳踏車合影。上海耀華照相館,手工著色,1905年前後。供圖|仝冰雪

  上海耀華照相館室內景,1908年前後。這本是耀華照相館在招待室內擺拍的一幅中國人吃飯的情景照片,作為對外僑的商業銷售使用。但無意當中,為我們再現了耀華照相館內的珍貴場景,從牆上懸掛的照片可以看出,耀華照相館可以放大巨幅人物肖像了。圖文|仝冰雪

  胡鳳夔肖像。上海捷元照相館,1914年前拍攝。這張“藝術照”是胡鳳夔送給霖如弟的肖像。在照片背面,有胡的題簽,上面的文字不僅交代了胡本人的簡歷,還有其曾祖、祖父、父母、繼母、胞弟,以及子女的情況,很像一個簡寫的家譜。此時照片的實際功能已經變為“留念”了。

  中國古語說:相由心生。民國時期,對比同時期西方影像中鮮明的喜怒哀樂,“無表情狀態”的莊重,還有內斂、隱逸等精神追求成為中國照相館攝影師和顧客的共同選擇,也成為中國照相館人物塑造的基本準則。圖為家庭合影。上海寶記照相館,1920年前後。供圖|仝冰雪

  旗人家庭合影。背景容光照相館,1920年前後。照片出自恭親王奕訢後裔、正紅旗人溥心畲家族。雖然時代鼎革,皇族風光不再,但從人們的面容中,依舊不難發現名門家學的影響,人物氣質端莊、沉靜。圖文|仝冰雪

  王澤寬三兄弟合影。天津鼎張照相館,1920年前後。照片中,身著西裝的兩兄弟坐在西式沙發上,身著中式服裝的王澤寬也端坐在西式但丁椅上,背景也為純西式風格。圖文|仝冰雪

  家庭合影。天津新明照相館,20世紀20年代前後。

  家庭合影照。無錫老寶華照相館,1924年。這是民國一個三口之家的合影,卡紙背後的文字,有男主人的親筆題詞,交代的照相的背景:陰曆三月初二是自己的三十歲生日,又趕上清明節,三月五日又從外地返回無錫。為紀念三個時刻,攜妻帶子赴照相館,“攝影紀念”。

  結婚紀念攝影。昆明二我軒照相館,1925年。供圖|仝冰雪

  北京崇興商號同仁合影。大北照相館,1930年前後。供圖|仝冰雪

  夫妻“明星照”。1930年前後。這兩張照片,從取景、構圖和用光上,模仿當時流行的明星肖像,普通民眾得到了視覺上的心理滿足。圖文|仝冰雪

  圖左為女博士肖像,大北照相館,1935年之前。這是在德國留學的中國留學生Bau Kien Tsing 的籤贈照片,照片為當時美術照相法拍攝。圖右為電影明星胡蝶肖像,上海滬江照相館,1930年前後。滬江當時以拍攝各種明星照見長。圖文|仝冰雪

  1930年代前後,在大城市中,“精英攝影”尤其是“名媛攝影”興起,莊重中多了一份大氣,內斂中隱含著陽光,隱逸中又透著入世的思考,攝影的個性特質在這一時期得到了空前加強。圖為半身結婚照,1934年前後。

  民國第六屆全國運動會女子排球比賽。上海王開照相館,1935年。

  化身照——分身圖。天津中華照相館,1935年前後。化身照是當時“名士風流”和“雅人”的風雅之舉。魯迅先生幼時在家鄉所見:“較為通行的是先將自己照下兩張,服飾態度各不同,然後合照為一張,兩個自己或如賓主,或如主僕,名曰‘二我圖’。”

  抗戰時期,中國很多地方被日軍佔領。為便於統治,日軍要求各地居民都要辦理所謂“通行證”或者“良民證”。圖為縣民證,蘇州日本特務機關蘇州班、江蘇吳縣公署,佚名照相館,1939年11月14日核發。證件上同時使用中文和日文,蓋有各種證章,照片為一英寸,上蓋有鋼印。

  個人肖像照片成為“良民證”上不可缺少的部分。一時間,各地男女老少都湧進照相館拍照,有些地方,好人多一輩子沒照過相,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照相館,竟是為了拍攝“良民證”。圖為居住證。河北省公署景縣警察第四分所發給,照片不到一英寸,1942年7月20日核發。

  國統區實行各種重新登記制度,每次登記都會為照相業帶來一次大額業務量。很多地方也實行“國民身份證”制度,這為照相館帶來了又一輪生意。圖為上海國民身份證。“中央印製廠”印,照片為一英寸,1948年10月6日核發。與國民身份證連在一起的,是144張購物票證。

  張敬發肖像。聯華攝影社(傳),1946年。照片背面用圓珠筆寫有“陸軍醫院二部管理員張同志,1946年於張家口。”張敬發,解放後任北京中醫院院長。這張照片中,背景布中大面積的花卉鋪陳、樸素的燈光、充滿希冀的人物表情,成為解放區照相館拍攝的時代記憶。

  1949年,新中國成立,傳統照相業面臨著進入中國以來的最重要的洗禮。在1956年全行業的公私合營中,全國幾乎所有私營或個體照相館主動或被動地參加了公私合營運動。圖為李子明、翁永芳合影照。公私合營南京金門照相館,1958年。照片卡紙背面有被攝者題簽。

  公私合營初期,照相館的技術不遜於民國攝影高峰期,但後期,照相館的攝影距離藝術個性越來越遠。更多的普通勞動者走進照相館,“有工人、農民、解放軍戰士,也有青年學生,機關幹部……他們都帶著幸福的笑容,等待著照相師把他們攝入鏡頭。”圖為夫妻肖像一對,1956年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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