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鈦媒體影像欄目《線上》,力圖準確記錄網際網路時代的個體。圖文、影片版權為鈦媒體所有,未經許可禁止轉載、使用,否則追究法律責任。】
中國有超過1700萬視力障礙人士,他們中有全盲和半盲:全盲者對光失去反應,半盲者視力低於正常視力60%。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業都因視覺障礙受到極大限制。
盲人按摩是盲人就業最常見的職業,每個城市的街頭都有盲人按摩店。五一勞動節來臨,我們將目光投向特殊的勞動者“盲人按摩師”,他們是鈦媒體影像《線上》第103期的主人公。
電影《推拿》中一句臺詞是這麼說的:眼睛是有分工的,一部分看得見光,一部分看得見黑。
盲人按摩師沒有因為失明而放棄生活,他們甚至比健全人更多一份對命運掌控的渴望。在現實生活中,他們有共同的光明;在黑暗視界裡,他們有各自的黑暗。
6個人、6張床,一家簡單的盲人按摩店
4月24日,北京,鑫緣堂盲人按摩店員工(左起:前臺張姐、按摩師老薑、店長老李、小路、小朱、老張)。
鑫緣堂盲人按摩店在北京地鐵四號線棗園站附近,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店,面積約40平,店面裝修簡單,六張按摩床佔去了大部分空間。
這家店2016年開業,有5名按摩師和1名店員,他們都有著各自的故事。
老闆老李和按摩師老薑視力全盲,按摩師小路和老張視力半盲。按摩師小朱視力正常但肢體殘疾,1歲時一次高燒造成的腦炎,讓他留下走路不穩的後遺症。
“後勤”張姐不是殘疾人,她負責打掃衛生、換洗床單、為大家買菜做飯。
小店每天早上9點半開門,晚上11點關門,按摩半小時收費60元,一小時100元,平均每天有20到50位客人光顧,客源以周邊居民為主。
按摩店包吃包住,按摩師每月保底工資4000元,績效按鐘點數計算,多勞多得,每個人每月收入在4000~6000元不等。
4月22日22:28,北京,鑫緣堂盲人按摩店。
2020年1月中旬店裡就開始放假,所有人都回了老家,1月底疫情爆發,老李通知大家,年後不必著急返京,等安全了再復工。
受疫情影響,這家按摩店停業近三個月,直至4月16日才恢復營業。營業第一週,客流量較疫情前少了近一半。
老李說,房東沒有減免房租,為了讓生意快點好起來,店裡推出5折辦卡的優惠活動。
鑫緣堂盲人按摩店,盲人按摩師小路為客人做按摩。
疫情期間,按摩師小路在老家也沒閒著。他用自己的手藝招攬生意,為村裡人按摩,一人一次收費30元,那兩個多月掙了2000多元,他說“挺知足的”。
1.5分之差,高考失利後暈倒,高燒損壞視神經
盲人按摩師老薑為客人做按摩。
按摩師老薑48歲,他視力全盲,但他不是先天的盲人,他命運的轉折發生在27年前,那時他還是21歲的小姜。
1993年,小姜21歲,是一名高三學生,在老家黑龍江大慶努力備戰當年的高考。
為了趕在早自習前爭取更多學習時間,每天早上他都起得比宿舍其他同學早,起床後他常常一個人跑到教學樓後面的小樹林背書。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走路、吃飯時他都“爭分奪秒”地想著考點知識。
老薑說,對他來說,考上大學是走出農村的唯一方式,如果考不上大學就只能在家種地。他不想當體力勞動者,不想種地,他想當腦力勞動者,成為家族第一位大學生。
他的理想是考上北京師範大學,畢業後進入高中當語文老師,終身有個“在編制內的鐵飯碗”。
高考結束,放榜前幾天,焦慮的小姜開始感冒發燒。吃了退燒藥病情沒有好轉,他也沒去醫院檢查,他太渴望“金榜題名”,滿腦子想的都是“成績和分數線”。
放榜當天,小姜激動地蹬了20公里腳踏車從村裡趕到縣城。他顧不上汗流浹背,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鑽著縫隙擠到榜單前。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感冒發燒的緣故,來到榜單面前,老薑卻看不清上面的字,眼前大紅的紙上,黑色的毛筆筆畫都成了錯亂的重影。
小姜喊同學幫忙找自己名字和北師大分數線,同學找了一會告訴他結果:“你585.5分,北京師範大學的分數線587分。”
585.5、587,自己跟分數線只差1.5分!這個1.5瞬間將他擊碎,他“一下就崩潰”,當場暈了過去。
四位盲人按摩師的編號,7512分別對應:老薑、小路、老張、小朱。
老師和同學把他送到醫院,再次睜開雙眼時,他還在發著燒,尤其感到雙眼發燙,一旁的父母焦急萬分,一直跟醫生懇求,要給兒子用最好的退燒藥。
不管什麼退燒藥都無濟於事,發燒一直在持續。
一天夜裡,小姜感到口渴,他端起病床邊一杯涼水,一口就下了肚。喝完水沒多久,他的視力急速下降,直到眼前變得模糊一片,看什麼都霧濛濛,“像被罩上一層紗布”。
小姜被診斷為“高燒引起的眼底視神經損傷”,醫生說這是一種不可逆的眼病,患者視力會越來越模糊,直至雙眼全盲失明。
高考失利,21歲的小姜還有機會“再戰”,而不可逆的眼神經損傷卻像一個黑暗的深淵,讓他活在光明一天天消逝的絕望中。
他的第一志願是北京師範大學,第二志願是東北師範大學和瀋陽師範學院,第三志願是綏化師專、呼蘭師專、吉林師專。
第二志願分數達標,但未被錄取。最終他被第三志願綏化師專錄取,但因為眼睛已經看不清字,無法看書,他就此放棄了大學。
出院回家,小姜關上房門,整天把自己鎖在臥室。他拒絕社交,哪裡都不去,什麼也不做,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躺在床上。
“假如順利考上大學,我現在正在北京,在教室裡上著課;假如沒有差1.5分,我也許不會暈倒;假如沒有發燒得眼病,我一定還有機會復讀。”
躺在床上,小姜思緒萬千,想得越多,他越覺得人生沒有希望。父母眼裡那個“文靜、內向、懂事的兒子”也開始變得暴躁,變得“動不動就發脾氣”。
家人誰也不敢說“眼睛”的事,父母也只能小心翼翼安慰小姜“不要害怕,家裡會想盡一切辦法求醫問藥治眼睛”。
1993年到1998年,5年時間,父母帶著小姜跑了東北各大醫院治眼睛。檢查完畢,幾乎所有醫生都勸他們放棄:這種眼病是世界醫學難題,無法治療,不可能恢復正常。
1998年,在吉林大學白求恩第一醫院就醫後,父母準備帶著小姜到北京求醫。醫生告訴這家人:“你們是農村的,掙錢很辛苦,你要相信我的話就別去了,你就算去,那的醫生和我的說法也會是一樣的。”
醫生說,對於攻克這樣的難題,全國的眼科界都有交流:“我就和你們說實話,還是儘早放棄吧,繼續看病只會白白浪費錢,這個病真的醫治不好。”
為了給小姜看眼睛,家裡花了三萬多塊錢,裡面有一半是跟親戚借的,這筆錢在當時,對一個農村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跑了5年,在聽醫生的勸說下,他們放棄了,沒再到往醫院跑。
4月24日,老薑回憶往事,想起父母為自己承受的苦和累,不禁潸然淚下。
小姜心裡很明白,父母其實承受了更多。一次,他看見母親在廚房一邊做飯一邊偷偷抹眼淚,這樣的情景,讓他也難受地哭了起來,但他還是很快抹掉眼淚,上前安慰母親。
在絕望中,他的視力一點點在衰退。1993年出院時他還能辨別人的面孔;過了半年,他就看不清路了;過了幾年,體積龐大的農用四輪車,他只能看清輪廓;再之後,他連四輪車的輪廓也辨認不出來了。
掙扎9年才接受現實,進入盲校改變了人生
小姜在自我封閉中度過了9年,9年間,他想過自殺,但每每想到父母,他就放棄了那些念頭。小姜熬成了老薑,他開始接受現實,決定走出去。
父母在變老,將來自己還是得以盲人身份獨自生活下去,他明白得有一技之長才能養活自己,於是聽從親戚建議,去了盲人學校學按摩。
其實1993年,就有親戚建議他去盲人學校,當時他全然拒絕。他堅信自己雙眼還能復原,也不願意被當成殘疾人看待,他甚至覺得去盲人學校學習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他不想跟盲人待在一起。
走出來的第一步,是承認自己“殘疾人”的身份,要先辦理殘疾證。老薑先是去醫院做了體檢,拿著體檢報告接著去了殘聯辦手續。
殘疾證是家人幫著領回家的。他記得,2002年的那天,父親將一個“本子”遞到他手裡,告訴他那是殘疾證。
那“本子”比他的手掌小,他反覆用力摸著“本子”的封皮。掙扎了9年,自己的身份就此塵埃落定,那一刻,他承認了自己是個殘疾人。
老薑為客人做按摩。
2002年5月,老薑進入盲人學校。他發現很多同學視力還不如他,除了盲人,學校還有一部分肢體殘疾甚至癱瘓的同學,對比之下,老薑產生了一種知足感。
“我只是眼睛看不見,但我還能走、還能勞動掙錢養活自己,很多人的人生比我更艱難。”老薑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他開始變得外向。
從盲文開始,老薑一路學了按摩理論、中醫穴位和按摩手法。學習過程中,隨著跟同學的交流,他的思想也變得活躍起來。
老薑覺得,到盲校之前,自己就是“井底青蛙”,“自己不走出去,更不允許別人進來,進入學校就不同了,成了跳出來看世界的青蛙”。
老師“非常有耐心”,老薑一遍學不會,老師願意教十遍,在盲校的學習徹底改變了老薑的人生。
老薑在盲校學習了兩年,2004年畢業。那年他32歲,一畢業後就隻身出門打工,開始自食其力。從老家周邊的市縣開始,他還去過省會哈爾濱和山東的盲人按摩店工作。
到2010年,老薑的視力變成了全盲,他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老薑對鈦媒體《線上》打了個比方:
視力衰退的感覺就像看蠟燭燃燒,最初可以看到火焰,之後是減弱的火焰,接著只能看到一點點光亮,再之後全黑掉,最後連蠟燭都看不見了。
那些年,老薑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客人。
在大慶一家盲人按摩店,曾有人指著老薑喊“讓那個瞎子來給我按”。這種“羞辱”讓老薑很憤怒,他當場回擊:“你咋說話呢?今天就算給我一萬塊錢,我也不按,你願意找誰就找誰!”
老薑覺得,懂得尊重別人的人,是不會那樣講話的。從那以後,誰敢在按摩店直呼“瞎子”,他就會立刻把對方請出去,拒絕提供服務。
4月22日,北京,鑫緣堂盲人按摩店。
2015年,老薑來到北京,已在北京工作5年,他很喜歡北京。他每天早上7點起床,晚上過11點下班回宿舍,一天要接待4~10名顧客。
“客人都很客氣,逢年過節時,還有人給我們送粽子、月餅,開車帶我們去周邊玩。”老薑對鈦媒體《線上》說,北京顧客有禮貌,從來沒有人在店裡直呼他們為“瞎子”。
老薑說,盲人按摩很講究,除了按穴位,還包括壓、揉、拍、搓、點、敲、剝等手法,最重要的是必須懂中醫。
透過按摩他可以判斷顧客“胃口好不好”、“是不是上火或者便秘”,甚至“身體是不是受過傷”,根據判斷,他會給顧客一些身體調節上的建議。
顧客按完感到舒適,連聲道謝的時候,老薑覺得十分滿足,“有一種被需要的感覺,他們的‘謝謝’就是我的成績。我靠自己的雙手給別人緩解疲勞,體現了我的價值,也證明我是一個有用的人。”
48歲,他渴望愛情,想結束漂泊
老薑在員工廚房吃晚餐。
老薑想成家,但是“緣分未真正來到”。
他談過三次戀愛,跟女方都是相親認識的。和很多身體健全的人“看條件”不同,盲人談戀愛,看的不是“身份、地位、車子、房子”這些條件,而是看身體條件。
三次戀愛物件分別是全盲、肢殘癱瘓、半盲,三段戀情都以無果告終。
老薑說,最喜歡第2個姑娘,但是對方的癱瘓在惡化,將來會惡化到生活完全無法自理,他考慮到自己全盲,將來也沒辦法照顧她,就放棄了。
“不成家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生。”老薑想找個身體情況不比自己差太多的人簡簡單單過日子,因為餘生他們“要有能力彼此照顧”。
來北京5年,老薑很少出去遊玩,和其他按摩師一樣,他的生活軌跡在按摩店和宿舍之間來回。
2016年4月8日,朋友帶他去長城,轉公交時路過北京師範大學。朋友告訴他,他們正經過北京師範大學校門口,這個有口無心的提醒,讓老薑一剎那想起往事。
“從校門口走過,路並不長,十幾步就可以走完,但那天我感覺自己走了很久,那是我人生中一個最漫長的路過。”老薑對鈦媒體《線上》說。
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父母身體健康,自己不成為家人的負擔。他夢想著可以開一家自己的按摩店,結束在外漂泊。他想早點穩定下來,找到一個有緣人組成家庭,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2歲高燒致盲,29歲學按摩,49歲遺憾“子欲養而親不待”
鑫緣堂盲人按摩店,老闆老李(左)。
鑫緣堂老闆老李2005年到北京創業,鑫緣堂是他四年前開的。他是哈爾濱人,視力全盲。2歲的一場高燒燬掉了他的雙眼,從記事起,他就看不清這個世界。
雖是全盲,老李還是能感受白天和黑夜。當他睜開眼睛時,會露出兩個一片白的眼球。老李很少睜開眼睛,他怕自己“嚇到別人”。
老李成長在農村,小時候家裡很窮,加上自己是盲人,所以他從小到大都“無所事事”。
19歲,他從收音機裡第一次聽說“盲人按摩”,那是一個電臺節目,介紹了一位校長如何艱難地創辦盲人按摩學校,如何培養能夠自食其力的盲人按摩師。
老李認真聽完,很有感觸,作為盲人,能從事的工作太少了,當時他就想,有機會一定要去學。到29歲,老李開始上盲人學校。對老李來說,這是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去學校前,老李很內向,家裡偶爾來個陌生人和他說話,他都會緊張到滿臉發燙。在盲人學校,老李慢慢開啟自己,他開始練習演講來訓練自己的膽量。
他開始學盲文,學按摩,還在學校交了很多朋友。畢業後,老李先後在黑龍江、遼寧、寧夏打工做盲人按摩,2005年來到北京,2016年開了鑫緣堂盲人按摩店。
老李收銀臺,他身後的牆上是價目表和打折辦卡的廣告。
在店裡,老李不怎麼按摩,他主要負責收銀和顧客資訊錄入。
他的“記憶力超強”,顧客資訊都在他的腦子裡,顧客進門開口講第三句的時候,他就能迅速在腦海裡搜尋到客人的準確資訊。
“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自然為你開啟一扇窗。”老李說,盲人的聽力和記憶力會比正常人好很多。
依靠讀屏軟體,老李還可以無障礙地操作電腦。2008年有個朋友告訴他,電腦會普及,網際網路是一個趨勢,所以他就買了臺電腦,從頭開始學。
老李坐在門口用手機聽新聞。
老李喜歡聽新聞,疫情有什麼新情況、國內外發生了什麼、美國總統特朗普最近做什麼新決策,他都十分關注。
他還喜歡文學,看過作家畢飛宇寫的小說《推拿》。他覺得那本書的藝術加工太多:“生活可不是小說,不過正常人願意關注我們這個群體總歸是好事。”
老李有個幸福的家庭,他的妻子視力半盲,兒子10歲,是個身體健康的男孩。說起兒子,老李滿臉幸福,他一直記得孩子出生那天的情景。
2010年7月10日,妻子臨盆,家裡的親戚、鄰居5個人在產房門口等著。等了兩個多小時,孩子出生了,那些人都圍上前看寶寶,似乎一下忘了老李是個盲人。
老李呆坐在椅子上,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後來那些人看完了孩子才想起老李還坐在外面。
陪妻子坐月子,老李一個月都沒敢碰一下兒子。第一次抱起兒子那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捧了個炸彈,四肢變得僵硬。
“不敢碰,不會抱,他又小又軟,生怕沒抱好掉到地上。”老李抱了沒幾分鐘,立刻放回去了,但他心裡面是開心的。
妻兒如今在河北固安生活,妻子全職在家照顧孩子,他們一有空就給老李打電話。
兒子外向,每次通話總是說個不停。老李安靜地微笑著聽兒子講學校的瑣事,偶爾插空問兒子學習情況,以及“在家聽媽媽的話沒有”。
電話裡,孩子喜歡和老李猜腦筋急轉彎,這個環節總是讓老李很開心。兒子雖然有些調皮,但是十分懂事,是他後半生的全部動力。
兒子2歲時,有一天摸著他的眼睛說:“爸爸的眼睛壞了”。老李故意逗他:“是啊,爸爸的眼睛壞了,連路都走不了,怎麼辦呢?”兒子說:“爸爸別擔心,以後去哪我領著你。”
“兒子是我的眼睛。”老李對鈦媒體《線上》說,孩子長大後,果真就經常領著他出門。
4月24日,北京大興區黃村麗園路一家超市,老李在購物。
其實,不到逼不得已,老李很少一個人出門。“全盲的人,如果自理能力還不錯,可以用盲杖自由行走,但其實絕大多數都做不到。”老李對鈦媒體《線上》說。
老李深有體會,城市裡很多盲道長期被腳踏車、摩托車、其他基礎設施甚至電線杆佔用,有些還和下水井蓋相連,這讓盲人“根本沒辦法走”。
“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都有這樣的情況,更不用提三四線城市。”老李感嘆道。
乘公交也不方便,公交站點班車密集,多輛車同時到站時沒有語音播報提醒,盲人很難判斷哪輛是自己在等的車。
“偶爾碰上志願者,大多數情況都是問身邊的路人,但別人也急著趕車,要麼直接上車沒空理會,要麼不大情願地沒耐心回答。”
4月24日,北京,老李坐在店門口曬太陽。
49歲的老李對如今的生活很滿足,他遺憾的是沒用自己賺的錢孝敬過父母,“子欲養而親不待”。
父母去世前,老李還沒學盲人按摩,也沒有工作,兩位老人心裡最掛念他,因為其他孩子都很健康,唯獨老李沒有獨立。
老李有時候做夢會夢見母親,在夢裡他安慰母親說:“放心吧,我現在自己能養活自己了。”但夢醒了之後,他的心裡,只有遺憾。
(本文首發鈦媒體App,鈦媒體攝影師/孫林徽 編輯/陳拯 )
鈦媒體影像專欄「線上」
力圖準確記錄網際網路創業潮中那些線上的個體
影像是準確的,但影像並不是全部事實
影像是自由的,但影像也是陷阱
這個「線上」的時代,我們和你來一起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