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觀察：夜夜對峙，為什麼是波特蘭？

當地時間7月27日到28日凌晨，美國西部城市波特蘭的抗議示威活動正好持續了兩個月，當天示威者和聯邦執法人員的對峙格外激烈，執法人員甚至使用了比此前一晚量大得多的催淚彈和橡膠子彈，試圖驅散人群。

央視記者在進行直播時，也被橡皮子彈擊中，但所幸由於距離較遠，後腦只有輕微感覺，並沒有造成任何皮肉傷。

即便如此，示威者依然集結在當地聯邦法院大樓外。當晚，當記者已經返回幾個街區外的九點後，法院大樓的方向依然傳來陣陣的巨響，足見局勢之緊張。

然而，作為美國西部與舊金山、洛杉磯、西雅圖相比，“存在感”無論如何都相對低不少的俄勒岡城市波特蘭，為何成為了這一輪抗議最嚴重的地方呢？

第一階段：弗洛伊德之死

當地時間5月25日，在美國的明尼阿波利斯市，非裔男子喬治·弗洛伊德由於被懷疑使用假幣，遭到當地警方用膝蓋“鎖頸”長達超過5分鐘。最後，弗洛伊德由於呼吸出現問題不治身亡。這一切被路人上傳到了社交網站，引發了全美震驚。

隨後，美國各大城市爆發對於警方暴力執法及對於少數族裔群體歧視現象不滿的遊行。由於遊行和示威規模之大，甚至美國最大的城市紐約不得不在6月1日起實施宵禁，控制晚間示威者與警察之間的對峙。

這一階段，波特蘭市也爆發了遊行，要求對警察進行改革，更多發揮建設性的積極作用，減少對少數族裔的各種歧視。

然而，在這一階段，美國白宮的政策卻在火上澆油。一方面，總統特朗普對在白宮外的和平示威者使用催淚彈進行清場，就為了自己在教堂外擺拍；另一方面，強硬對待示威活動，不給任何對話空間，並將這次的全美抗議定性為“對美國文化的破壞”。美國總統特朗普及白宮的一系列應對措施，已經激發了人們的憤怒，使得示威人群朝尋找包括塗鴉雕像等更加激進的方式表達訴求。

不少地區，由於包括市長、州長在內的當地行政部門宣佈將重新思考執法的方式、將給警察的資金移到作為推進社群建設使用，因此從大範圍上看，全美的示威漸漸進入了“對話為主”的階段。抗議活動開始消退，政治行動浮上了檯面。

第二階段：聯邦警察激怒波特蘭人

6月底，特朗普簽署了一份行政令，保護聯邦政府的財產。這份行政令的初衷是因為抗議人群認為很多雕像屬於南方聯邦人物，因此應該被廢止，而美國政府希望保護這些古蹟、紀念碑和雕像免於被破壞。特朗普之後表示，將對任何破壞或者褻瀆聯邦財產的人採取嚴厲的行動。

7月4日，聯邦政府開始部署主要由國土安全部海關及邊境保護巡邏隊組成，由多個聯邦機構參與的聯邦執法人員前往波特蘭。其目的，是保護當地的聯邦政府財產，也就是波特蘭的馬克·奧多姆·哈特菲爾德(Mark O. Hatfield)聯邦法院大樓及國稅局所在的大樓。

根據美國《紐約時報》從國圖安全部獲取的一份資料，該部門對於邊境巡邏隊處理抗議和示威活動的能力進行了評估，認為是缺少必要培訓的——這就註定了聯邦執法人員在波特蘭與示威者無可避免的“對撞”。

聯邦警察作用之爭

對於很多美國人而言，部署聯邦執法人員前往一個州進行行動，這是前所未有的。因為根據美國法律，本地警察與聯邦政府沒有任何的從屬上下關係，是直接由地方政府領導。聯邦執法機構的主要職能是執行各項聯邦法律和打擊全國性的重大犯罪。

在波特蘭，聯邦執法者的存在並不是為了追捕跨州逃犯或者全國性的重大案件，而是為了保護聯邦財產，這就已經引發了爭議。包括波特蘭市張泰德·惠勒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為，聯邦執法人員出現在波特蘭就是當前美國政府亂籤行政令的一種“濫權”表現。

然而更糟糕的是，聯邦執法人員的到來不但沒有緩和局勢，反而激起了抗議者更大的憤怒。

聯邦警察作為引爆對抗

自從聯邦執法人員抵達波特蘭後，出現了一系列的生硬操作：

首先這些駐守在聯邦法院大樓的人員沒有明顯的標誌和銘牌，讓人不得不質疑其動機及在波特蘭存在的合法性。

而在驅散示威人群的過程中，聯邦執法者們的行動明顯更加具有侵略性。就拿紐約舉例，儘管出現了部分警方人員駕車衝撞示威者等情況，但紐約在一個多月以來的示威中，沒有一次採用催淚彈進行驅離。而在波特蘭，過去這兩週幾乎每天聯邦執法者都會發射多輪催淚彈。

記者在示威現場的感受是，如果法院大樓內警員們對於場外示威者採用冷處理方式，示威的規模會越來越小。然而，讓人不解的是，這些執法人員在示威者已經冷卻的時候，突然開始發射催淚彈和橡皮子彈，觸發現場更多人的不滿。對於這樣一種行動的邏輯，實在是無從理解。

此外，執法人員動輒使用警棍對示威者毆打、對手無寸鐵的抗議者眼睛噴灑胡椒水、將示威者押到不明身份的車裡帶走，一系列強硬的手法，就如同白宮強硬的態度，但著實讓波特蘭人感到更加憤怒。

“這不是緩和局勢，這是明顯的城市戰爭。”市長惠勒在遭遇催淚彈襲擊後如是說。

對峙數月 何處是出口？

當地時間27日，美國《華盛頓郵報》報道稱，特朗普政府已經同意派遣另外100多名聯邦執法人員前往波特蘭，接替當前在這裡駐守的114人。而波特蘭市長惠勒28日則發表公開宣告，呼籲與國土安全部領導層在波特蘭當地就停火和撤離等進行面談。

但是，目前白宮似乎態度依然強硬，特別是在一週以前，特朗普宣佈了“傳奇行動”(Operation LeGend)，宣佈派遣更多執法人員前往民主黨控制的城市維持秩序。這讓很多國土安全部現任及前任官員，對逐漸政治化的執法行為破壞部門公眾信任感感到憂心。

而白宮依然強硬的表態，已經在全美開始激發出除了波特蘭外，包括西雅圖、路易斯維爾等地更多的抗議行為。

儘管持續了兩個多月，但在現場來看，示威者顯然做好了更長期抗爭的準備。

(央視記者 徐德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