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報道,從烏克蘭戰爭區撤離的數百萬名烏克蘭人正在返鄉,超過三分之一的烏克蘭難民可能已經返回到自己的祖國。
烏克蘭戰前人口約為4400萬,戰爭爆發後有超過900萬烏克蘭人逃往波蘭和捷克等國尋求安全。但根據聯合國難民署資料顯示,離開和重新進入烏克蘭的人數差距正在縮小,NBC報道分析,自5月中旬以來,兩者的資料已經開始接近了。
截止7月25日,從邊境點前往烏克蘭的人數達到了將近400萬人。像頓涅茨克地區的克拉馬托爾斯克市,官方宣稱當地人口已從撤離後的約5萬人上升至了6.8萬人;波克羅夫斯克市市長辦公室估計,撤離的人中有70%已經回家。
即便戰爭還沒有結束,但烏克蘭人回鄉的腳步已經邁開了。
對家鄉的懷念和親人的牽掛,讓烏克蘭人克服恐懼回到家園
俄烏衝突爆發後,成年的烏克蘭男性公民需要在烏克蘭境內駐守家園,因此絕大多數難民都是婦女和兒童。即便戰爭肆虐,她們希望能儘快與她們的父親、丈夫和兄弟團聚。
科瓦倫科(Darya Kovalenko)在戰爭初期同母親與弟弟逃到了德國奧伯羅韋爾村(Oberrotweil),雖然這裡遠離了戰爭,“但你的靈魂在烏克蘭,你的親朋在烏克蘭”,科瓦倫科表示,即便他們到了德國,腦海中想的依然是有關家裡的訊息。
“德國人認為我們想回到基輔的都是瘋了。”但對家鄉的懷念和對留下親人的關心,是他們克服恐懼並選擇回家的理由。
烏克蘭裔瑞士畫家科內柳克(Oksana Kornelyuk)在戰後說服自己70多歲的父母搬到了瑞士,雖然更安全了,但她父親卻變得消沉起來。
“這對他來說非常難熬”,科內柳克稱自己的父親一句法語都不會說,他每天都要給在烏克蘭的朋友打電話,而這隻會加劇他的思鄉之情,“他非常想念他的家鄉、他在鄉間的小木屋、他的菜園、他的釣魚池。”
“我在瑞士第一次看到他哭了,這些眼淚不是為兩國交戰,而是為他的背井離鄉。對他來說,死在他出生的地方很重要。”抵達瑞士一個半月後,這位七旬的老人就開始談論要回家了。
對於6月回到基輔的Julia Fedosiuk來說也是如此,“在另一個國家待很長時間在情感上是很困難的,我們回來是因為我們真的很想回家。我認為大多數人回來也正是因為我們生活在自己祖國的感覺更好,即使戰爭還在進行。”
“以難民的身份在歐洲生活很艱難,跟以前非常不同”
除了對家鄉和親人的掛念,在異國他鄉漂泊的艱難也是烏克蘭人選擇回家的一個很重要的驅動力。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7月29日統計資料顯示,波蘭、德國和捷克共和國是記錄烏克蘭難民已申請臨時保護人數排行榜前三的國家。臨時保護指令意味著任何烏克蘭公民都可以在歐盟或申根區內逗留一年,他們將被允許工作,孩子們可以接受教育,但事情並沒有那麼容易。
語言障礙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無論是找工作上還是應對複雜的行政管理。根據德國經濟研究所Ifo在6月份的一份調查顯示,在1000名烏克蘭難民受訪者中,只有一半人成功找到了工作,而語言技能不足又導致三分之一的烏克蘭難民只能選擇從事低於其自身專業技能水平的工作。
“在烏克蘭,我用頭腦工作,而在波蘭,我靠體力。”Olha Vorovy以前是一名銷售經理,現在她只能在波蘭的汽車供應商佛吉亞的倉庫幹著叉車的工作。
工作上除了要克服語言的障礙,還要申請文憑和專業資格的認可,否則就只能從事低於其資格水平的工作。對於Andrii Chekanov的父母來說也是如此,他的父母在戰後來到德國,但現在他們已經等了三個月,卻依然沒有獲得合法進入就業市場所需的文書。
除此之外,與中東的難民相比,即便歐洲許多國家在對烏克蘭難民時的行政程式已有所簡化,但他們找工作住房、自由行動或是申請福利的程序仍然是一段相對漫長的過程。
“戰前,我們在烏克蘭過著非常舒適的生活”,逃往克羅埃西亞的阿韋裡娜(Vladlena Averina)表示,“但以難民的身份在歐洲生活,跟以前非常不同。”尤其是在需要使用當地的公共服務時,比如醫療保健,“克羅埃西亞的醫保系統非常官僚,”她說,“所有的程式都很緩慢且有問題。”
越來越沒有保障的各國援助讓回家變成了更好的選擇
同時,膠著的戰爭局勢讓歐洲國家“不堪重負”,部分國家已經開始取消對烏克蘭難民的福利。起初瑞士政府宣佈,從6月1日起取消對烏克蘭難民免費乘坐交通工具的特權,要求難民上車必須持有常規交通票,除非是出於行政原因。後來波蘭政府也宣佈停止該福利,並要求自7月1日起停止向入境超過120天的烏克蘭難民發放每天40波蘭茲羅提(約合58元)的食物和住宿補助。
國際民間救援機構世界宣明會執行長Daniel Wordsworth表示:“儘管許多國家對烏克蘭人民大力支援,但我們現在已經進入這場戰爭的第六個月,人民正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和不穩定。”
難民在寄宿家庭的免費住宿建立在國家的財政補貼上,削減或取消這些福利,都會使得收容家庭不再歡迎烏克蘭難民。像是夏季旅遊旺季的來臨意味著難民不得不離開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海濱城鎮的免費住所,因為這些酒店所掙的錢遠比國家補貼來的多。有錢的難民還能自費找新居所,但若沒有工作租不起房,只能等待政府安排集體住處。
“我會回家,因為我不知道這個月底我們會發生什麼。”來自烏克蘭中部城市切爾卡瑟的Maryna是數千名決定離開保加利亞的人之一,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將何時以及如何被轉移到保加利亞的哪個地區,他們難民被動且沒選擇。在他國生活的不確定性,使得回鄉似乎是成了更好的選擇。
根據保加利亞邊防釋出的資料顯示,截止5月最後一週,離開保加利亞的烏克蘭人已比抵達的烏克蘭人更多,這是自俄烏戰爭以來的第一次。
戰爭初期,可預見的是大量烏克蘭人會逃往他國,但隨著戰爭區域的變化,一些離開的人陸陸續續選擇了返回,而這中間有被迫的,也有主動的,可若能得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
往返波蘭和烏克蘭的一位司機Vitalii Anikiieev表示,7月中旬,他接了一個從波蘭回來的女人,因為她在波蘭感到不適應。當他們到達她在前線附近的家時,發現她房子所在的地方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她哭了,”Anikiieev回憶起那天,“但她決定留下來。”
九派新聞實習記者 梁霞
【來源:九派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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