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媽媽包的花粽子

每年端午節時，在我的家鄉，正值三夏大忙之際，收了麥子，打場脫粒，曬乾入倉，又得緊趕著泡田插秧，所以端午節我家過得潦潦草草，大人不太在意。

可孩子們總是盼年盼節，有好東西吃呀！有一年，吃飯時，二弟提起：明天是端午節了，這次我能吃到粽子了吧？母親猛然記起，可這會兒再做恐怕來不及了，一者所需準備的食材太多，二者太費時費事。可這一次二弟說什麼也不答應，說是母親已承諾過，他考了雙百要獎勵他吃粽子的，不能說話不算數。我急得要打他，這時母親幽幽地說：“俺答應的事就要兌現，這就準備，還來得及。”

匆匆扒拉兩口飯，母親開始準備起來。糯米、黃米家裡現成的，發泡上就是；豇豆、紅小豆也有，先發泡然後再煮；乾紅棗沒有，囤子裡有前些時收曬的杏幹、桑葚幹，泡好煮爛也能湊合。粽肉是不缺，可包粽子的粽葉、粽線怎麼對付呀？我們這裡不產箬竹，箬葉要去供銷社的小店買，這時早就關門了，到左鄰右舍借，估計人家也用完了。

還是母親有辦法。母親說：“我盤算好了，咱到野地裡採了荷葉、大葦子葉、玉米葉，一樣能包粽子！”

這麼晚了，母親一個人去也不放心，我陪她去了湖邊。打著手電，我們娘倆到了蛙子塘，採了半籃綠荷葉；去了清河灣採得一兜大葦子葉；回來的路上，在自家的地裡又採來半籃春玉米葉。母親不知疲倦，回來後緊趕著把採來的各色青葉焯了水；又從太姥姥那裡尋來納鞋底用的粗麻線，煮一煮，做粽線；再把發泡好的糯米、黃米撈出來控幹，把雜糧豆和果乾煮爛，忙完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母親這才攤開粽葉一個個包起來。我早已困得前仰後合打盹兒。

第二天一早，我們如願以償吃上了母親煮出來的粽子，小弟吃的是玉米葉粽子，有股青玉米的甜香味兒；小妹吃的是葦葉粽子，濃郁的葦葉清香讓她嘖嘖稱讚；我和二弟吃的是荷葉粽子，那香那甜像白蓮花，像謝花藕，一直到現在，我都念念不忘。

母親倦怠的笑容、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充滿了柔柔的愛意……

（劉琪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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