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保華周穎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山作戰中，有一群了不起的女兵，巾幗不讓鬚眉。她們以柔弱之軀，闖雷場，戰敵人，從槍林彈雨中搶回一個又一個生命垂危的傷員，以精湛的醫術，讓奄奄一息的戰友起死回生，使一批批傷員重返殺敵立功一線。她們聖潔如雪，用勝似兄弟姐妹的真情，撫慰戰友的創傷，讓傷殘戰友自強不息，揚帆遠航。這群白衣女戰士，激發了一線將士堅守疆土、奮勇殺敵的豪情壯志，彰顯了軍中綠花的美麗與強大，鑄造了戰火中紅十字的偉大與光榮。
1984年4月28日，我軍收復老山後，越軍不甘心失敗，反覆組織營團甚至師級規模的反攻，老山成為抗美援朝戰爭後的又一個“上甘嶺”！當時面臨畢業的軍校學員有的亢奮，有的緊張。上級命令待分配的濟南陸軍學校全體學員停止分配，選拔一批優秀學員到老山前線見習、參戰！命令一宣佈，全校沸騰了。
大家都深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古訓，明白上戰場是軍人的天職。可是，奔赴前線作戰，就意味著流血犧牲，經受生與死，血與火的嚴峻考驗。正當男兵們七上八下時，原本沒有參戰任務的軍醫學校一名女兵，主動向軍區首長提出要到老山前線參戰的請求。
軍區幹部部批准了她的請求，並且邀請這位女兵來到濟南陸軍學校，為面臨抉擇的學員做“不忘使命、踐行軍人職責、勇赴老山殺敵”的報告。
這個主動要求參戰的女兵，名叫於鳳，當時不滿18 歲。她那美麗清秀的面容裡，充滿了軍人堅定的豪情。她在主席臺上的演講鏗鏘有力，傳遞了這位女軍人不同尋常的雄心壯志。她的演講震撼了綠色軍營，攪動了男兵們的內心世界。
一石激起千層浪。於鳳的報告激發了學員們的參戰熱情。向於鳳學習，奔赴前線殺敵立功的口號聲此起彼伏。會後，決心書、請戰書像雪花一樣飛進校領導的辦公室。爭先恐後報名參戰成為佳話，在日後的老山戰場上湧現了一批英雄模範人物。
1984年8月2日，於鳳奔赴雲南邊陲，分配在臨近老山戰場的文山67醫院。到前線的第一天，於鳳就迫不及待地投入到救死扶傷、救治傷病員、撫慰傷殘戰友的任務之中。在這裡，雖然離一線還有一定距離，但於鳳從一個個傷員的斷臂殘肢和他們的敘述中，瞭解到一線戰場的慘烈。她心潮澎湃，夜不能寐，次日凌晨，她寫下了第一篇刻骨銘心的戰鬥日記。
她在日記中寫道：“永遠也忘不了到67醫院上班的第一天下午，那個被地雷奪去生命的戰友。後來有人告訴我，他原本是被南京陸校錄取了，而且他還是全團考得最好的一個。可是，他永遠也不能去上學了，他永遠長眠在南疆。多少人為他惋惜，我也不例外，我想：如果他不來打仗，他完全可以成為一個令人羨慕的大學生，可是他卻為了祖國和人民的安寧，為了我們千千萬萬個家庭的團聚和幸福，也為了我們大家能有一個和平安定的工作和學習環境，他犧牲了屬於他自己的青春和歡樂，以至於他那寶貴的生命。”
於鳳回憶：查房時，我看到一位被敵人炮彈奪去肢體的戰士，樂觀地唱‘一條腿保邊疆、一隻眼睛好瞄準’時，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們都是同齡人呀！我同樣是一個軍人，可我為自己的祖國都做了些什麼呢？再想想那些還戰鬥在前線的戰士們，他們拿的是世界上最微薄的津貼，卻忍受著常人所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經受生與死的考驗，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還是我們的戰士說得好：‘吃虧不要緊，只要主義真，虧了我一個，幸福十億人’。而那首深受我們戰士喜愛的詩，《我自豪地當上了一名士兵》，又是那麼真切地表現了戰士寬廣的胸懷。
於鳳決心拼命工作，擔當起救死扶傷的重任，與全院醫務人員一道，搶救每一個為國負傷的戰士的生命，最大限度降低殘疾率，讓他們早日康復，重返殺敵立功的前線。
於鳳回憶起當年在前線醫院的戰鬥歲月時說：每當戰鬥打起來，每個人都忘掉了自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戰場救護工作中。
為了更好地為傷病員服務，當醫院奉命成立野戰醫療所時，於鳳爭先恐後報名，成為到前沿陣地巡診的骨幹力量。
在前線野戰醫療所的半年，可以說是於鳳從軍生涯中最具挑戰和最充實的半年。她多次前往老山、八里河東山一個又一個前沿陣地巡診，最靠前沿的一個陣地與越軍近在咫尺。雖然隨時都可能“光榮”，但面對日夜堅守在槍林彈雨中的質樸而又堅韌的戰士，於鳳感動地說：我感到自己遠不如戰士們執著，他們的思想境界和奉獻精神，激勵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死扶傷的戰鬥中去。
巡診中，於鳳看到貓耳洞裡穿“裙子”或赤身裸體堅守陣地、得了溼疹和“爛襠”的男兵時，她雖然正值豆蔻年華，但沒有羞澀，像兄弟姐妹一樣詢問他們的傷情、病情，一絲不苟地給兵哥哥療傷，戰士們被這位女戰士感動得熱淚盈眶。
於鳳自豪地說：在野戰醫療所的半年，是我人生中最豐富多彩而又光輝燦爛的半年，也是我最能體會軍人價值的半年，我的人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經歷而精彩。
部隊首長非常關心於鳳，當年她來到老山前線時，部隊為表彰獎勵她的模範帶頭行為，為她提前晉升了職務，於鳳成為全軍最年輕的副連職護士。於鳳回憶：“逢年過節，我們67醫院的桑院長、謝政委、科主任等領導，多次輪流請我到他們的家裡吃飯。”
在老山戰場，除了於鳳、劉亞玲等傑出的戰地女兵外，還有許多女醫生、女護士、女衛生員。她們除了醫術高超，還以女性特有的溫柔和細膩，給戰士醫治難言之隱。女軍醫王曉華就是傑出的代表之一。
老山屬於熱帶季風氣候帶，降水量大，蒸發量大，雨季幾乎每天都降雨，主峰上常年雨霧繚繞，空氣溼度大。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戰鬥，戰士們只能堅守在陰暗潮溼的貓耳洞裡。惡劣的氣候和險惡的戰鬥環境，使當年戰鬥在老山戰場上的可敬可愛的貓耳洞人，幾乎都患過“爛襠”等皮膚病，這些戰士雖然病情不輕，但為了守好陣地，又難以下陣地醫治。
作為一位當了媽媽的醫生，王曉華理解天下所有母親的心，更清楚軍人的神聖職責。她除了給戰士們治病療傷外，經常以大姐的身份去撫慰和激勵他們殺敵立功，以細心、體貼溫暖和感染他們。有一個戰士出院時對王曉華說：“王醫生，讓我叫你大姐吧，重上陣地後，我一定要打出個模樣來！
【王曉華軍醫（前左）和富影醫院院長助理（後中），於1985年8月在413團防禦陣地巡診（攝影：車伕）】
當從傷員身上和口中瞭解到，前沿陣地有許多貓耳洞裡的戰士患有嚴重“爛襠”等皮膚病後，王曉華心急如焚，請纓到一線陣地巡診，為貓耳洞裡的戰士們治病。但醫院領導考慮到一線戰火紛飛，危險性大，再加上女同胞在陣地上有諸多不便，不同意她去。
王曉華懇切地對院領導說：“陣地上隨時可能發生戰鬥，戰士下來就診很不容易，下來一個只能治一人。我們上去一次，能治好很多戰士的病。作為戰地醫生，讓戰士們長期帶病堅守陣地，心裡不安呀！我們冒點風險有啥了不起？況且我也是前線的一個兵呀。”
院首長很受感動，批准了她的請求，但反覆強調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活著回來！
參戰官兵至今記得，從野戰醫院去前沿陣地貓耳洞，要經過一段叫“生死線”的暴露地段，這段百餘米的必經之路，坡陡路滑，地雷密佈，經常遭到敵人炮火襲擊，觸雷傷亡的事時有發生。王曉華透過這個地段時，同樣遭過炮火襲擊，敵人的炮彈四處爆炸，但她注意觀察彈著點，時而臥倒、時而跳進彈坑避彈，有驚無險透過，順利來到前沿陣地。
王曉華第一次到前沿陣地巡診時，“貓耳洞”裡的指戰員們一傳十，十傳百，大家翹首以盼，高興極了。但沒想到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女醫生，很多人第一次在前沿陣地上見到女兵，非常吃驚。
【王曉華在麻栗坡芭蕉坪救護所的帳篷手術室外留影】
在老山前線貓耳洞裡的戰士，雖然被嚴重的“爛襠”折磨得痛不欲生，但很多人覺得在女醫生面前很難為情，不好意思脫開既髒又臭的衣褲讓王醫生診治，只是要點藥膏自己塗抹，不讓她看病。
王曉華說：“我是你們的大姐，怕什麼？不看怎麼治病呀？”戰士們深受感動，有位小戰士在給父母的信中寫道：“親愛的爸爸媽媽，負傷或生病我也不怕了，醫院裡有我一個好姐姐。”
指戰員敬佩她們，感謝她們，爭著為王曉華開啟自己捨不得吃的罐頭。王曉華帶著另一名女醫生，冒著生命危險去了很多離敵人陣地近在咫尺的“貓耳洞”。她們挨個陣地轉，用了整整2天時間，把治病療傷的藥品、把大姐對弟弟的關爰，送到戰士們的心中。深受感動的戰士們給她們拍下了珍貴的照片，創作了一副“槍聲炮聲戰鬥歌聲聲聲入耳，男兵女兵所有大兵兵可愛”的對聯。
【王曉華（右）在前線貓耳洞巡診時與戰士交談（攝影：車伕）】
老山救護隊員中，有一位全國新長征突擊手，她叫李昆蘭，原是河南太康縣的青年農民，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靠飼養土元、甲魚等發家致富，蓋起了新房子，是農村裡最早電視機、錄音機、摩托車、腳踏車、拖拉機的第一批人，成為聞名全國的“勤勞致富女狀元”“新長征突擊手”“三八紅旗手”。
1985年3月，老山前線的一個英模事蹟報告團到太康縣作報告。李昆蘭聽了報告，深受感動，決定自費去慰問老山將士們。她花錢給戰士們買了許多鋼筆、手電、剃鬚刀等前線最需要的日用品。
李昆蘭克服重重困難，終於來到老山前線。
在前線的日子裡，李昆蘭被同齡的戰士們感動得流淚：在野戰醫療所的帳篷裡，她親眼看見軍醫給負傷的戰士截肢，鋸下血淋淋的腿。她還見到身負重傷的戰士王來生，躺在病床仍然勇敢堅強，樂觀地哼唱《小草》。
她穿過“生死線”後，見到了守衛陣地的“貓耳洞人”。貓耳洞裡潮溼、陰暗，戰士們蓬頭垢面，卻勇敢樂觀，讓她感動得淚流滿面。
慰問即將結束時，李昆蘭怦然心動：“我也還年輕，難道就不能為祖國盡義務嗎？”她鼓起勇氣，找到了前線指揮部的一位首長，懇切地說：“請首長收下我這個女兵吧！”
“你是地方上的致富典型，我們把你收下了，不是給地方拆臺嘛！”首長委婉地拒絕。
“如果地方上同意呢？”李昆蘭說。
“那我們當然高興了！”首長認為，地方不可能讓這樣一個致富典型人物來參軍。
軍中無戲言，李昆蘭聽到前線首長的這句話，興奮地收拾行裝，與前線戰友話別，立即趕回家鄉報名參軍。李昆蘭提出的參軍願望，受到各級重視。
1986年6月20日，太康縣武裝部給破例單獨為李昆蘭發放了入伍通知書。
李昆蘭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從“萬元戶”成了每月只有11元津貼費的野戰醫院女衛生員。
《她這樣走向硝煙》《好一個今日花木蘭》等報道，讓李昆蘭又一次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李昆蘭這位頭頂全國“全國新長征突擊手”“全國三八紅旗手”光環的“勤勞致富女狀元”參軍來到老山前線的故事，又一次感動國人。
李昆蘭來到前線後，沒有辜負期望，作為“老山蘭女子救護隊”的一員，哪裡危險她就出現在哪裡，她與戰友們一起，冒著槍林彈雨從陣地上救回了一個又一個傷員。在護理工作中，給傷員喂水餵飯，洗臉擦身，讀書讀報講故事，鼓勵傷殘戰士自強不息，被戰士們親切地視為“貓耳洞人的知心大姐”。
1987年“三八”節，李昆蘭參加了表彰大會，而後又和戰鬥英雄徐良等一起參加英模報告團走遍大江南北。她的名字，和《血染的風采》《小草》一起留在了人們的記憶中。
某師醫院是一個女兵較多的單位。她們除救護傷員、開展巡診、向一線陣地送醫送藥外，還承擔了為戰友們理髮、洗衣服、宣傳衛生防病知識等服務活動，逢年過節與戰士們搞聯歡，拉家常，敘友情。李力是已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參戰時才從非作戰部隊以技術骨幹的身份補充到師醫院，是女兵中的“大姐大”。
小韓也是一個女醫生，到前線後野戰醫療所安排她給一名男軍醫當助手，她協助男軍醫搶救了數十傷員。男軍醫犧牲後，小韓哭了幾天幾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走出悲傷。六安籍女兵徐萍笑容可掬，是傷員們的開心果，她精心護理每一個受傷的戰友，她與戰友們冒著炮火從前線陣地上搶救一個又一的傷員，“百米生死線”上留下了一串串救護負傷戰友的足跡。
在血與火的戰鬥歲月裡，有一支名叫“老山十姐妹救護隊”的隊伍。她們冒著槍林彈雨，奔跑在一線陣地，隊員有趙慧、李佔軍、賀志華、劉洪、王蕾、趙冬梅、徐曉紅、蒲秀娟、張萍、董春豔。她們在老山戰鬥的日子裡，出生入死，經常深入前沿陣地搶救傷病員，受到指戰員的稱讚。評功評獎時，在名額有限的情況下，根據前方戰士的一致呼聲，趙慧榮立一等功外，其餘的隊員也全都榮立三等功。
浦秀娟被稱為戰地之花，19歲入伍，她在戰火中雙喜臨門，火線入黨、榮立三等功一次。
小浦是一位可愛善良的“白雪公主”。當兵上前線之前，她從沒有幹過一次重活髒活。聽到浦秀娟要到老山前線參戰的訊息後，她的媽媽很擔心，怕她在戰場上出個三長兩短。其實，小浦心裡也很害怕，心想戰場上死了倒痛快，要是受傷殘廢了，今後的人生道路怎麼走？萬一叫敵人抓去怎麼辦？傳說敵人殘害女兵的手段非常殘忍。
參戰動員時，新兵連長對她們說：“老山是防禦戰，你們醫院又在二線，沒事！”作為新兵，她見過的最高首長就是這位連長，連長說什麼都信，既然連長都說沒事，她也就消除了恐懼和顧慮。
新兵集訓結束時，浦秀娟懷揣精忠報國的夢想，毅然報名隨部隊奔赴老山前線。小蒲來到了老山前線後，被分配到手術室當衛生員。
小蒲刻骨銘心的首例手術，是為炸斷腿的重傷員截肢。她第一次看到傷員炸得筋骨碎裂的腿時，恐懼地睜大了雙眼。她清楚，面對炸斷腿的重傷員，自己要冷靜地執行軍醫的指令，把斷筋爛肉剪掉。她快速處理傷口，儘量減輕戰友的痛苦，保障了手術順利進行。
血與火的戰鬥生活，讓小蒲變得堅強。面對戰爭的殘酷慘烈，她拼命工作，千方百計配合軍醫與死神賽跑，搶救戰友們的生命。參戰期間，小蒲先後參加了60多例手術，沒有發生任何事故，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成為女兵中的佼佼者。
1987年9月29日，浦秀娟與戰友們冒著槍林彈雨，從陣地上抬著一名負傷的戰士艱難地在老山戰場羊腸小道上前行。為了儘量保持行進中擔架的平衡，減輕傷員的痛苦，她上坡時本能地將雙膝跪地，用膝蓋艱難地一步一步向前挪。
山路上到處是亂石斷枝，積水浸透了她的衣服，砂石將她的膝蓋磨得鮮血淋漓，但她全然不顧，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將戰友安全接回醫院後，面對傷痕累累的膝蓋，傷員留下感動的淚水，她卻笑得燦爛。
給重傷員餵飯，是衛生員的重要工作之一。為了保證傷員的營養，每頓飯至少要三菜一湯，對重傷員，衛生員要一口一口地喂進他們的嘴裡。一次，有位被炮彈炸傷面部和胸部的傷員，紗布包裹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樣子十分可怕。女兵賈豔君給他餵飯，他突然坐起來，揚手就給小賈一個大耳光。賈豔君被傷員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眼睛裡刷地留下委屈的淚水……
沒等賈豔君緩過神來，傷員憤怒地說：“你把陣地丟了，我槍斃你！”
賈豔君這才明白，這位傷員還未完全清醒，還想著陣地丟失的事。小賈扶傷員躺好，接上他的“夢話”：“班長，陣地沒有丟，我們消滅了偷襲敵人，你放心，我們堅守著呢！”這頓飯，賈豔君整整餵了1個多小時。
當年，由66名女兵組成的“火線女子救護隊”，被前線官兵稱為“盛開在老山的66朵美麗小花”。她們全心全意陣地上的勇士們服務，使部隊的戰鬥力增。
一線官兵的軍裝，有時候一穿就是幾個月，又黑又酸又臭又硬，女兵深入火線搶著為他們洗。素有“三個蚊子一盤菜”的老山前線，蚊蟲、螞蟥肆虐，女兵們洗衣服時一蹲就是幾個小時，腿被蚊蟲、螞蟥叮。洗完衣服，曬乾摺好後，她們還常常在衣服口袋塞上小紙條：“敬愛的戰友，為了勝利，請多保重，祝你們多打勝仗，多立戰功。”
這群可愛的女兵，既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又是鼓舞士氣的宣傳隊、體貼入微的服務隊，她們時刻想為陣地上的官兵所想，急為保持和延續部隊戰鬥力所需。血與火的老山戰場，掃蕩了她之前的膽小和懦弱，她們視死如歸，以堅強的毅力穿過槍林彈雨，深入前沿貓耳洞巡診慰問，鼓舞了硝煙中戰友們計程車氣。
據統計，“火線女子救護隊”到前沿陣地巡診2000多人次，慰問演出80多場次，洗衣服600多件，縫補衣服200多件，贈送各種陣地日常生活用品500多件，文藝書籍200多冊。她們用纖弱的嬌軀，創造了一件件感人肺腑的事蹟，贏得前線官兵的信賴和擁戴。
1985年底，部隊奉命參戰的訊息一傳開，女軍醫張偉不顧自己懷有3個月的身孕，多次申請參戰。領導考慮她結婚多年剛懷小孩，照顧讓她留守。當她得知這一訊息後，不顧家庭的反對和戰友的勸阻，悄悄到醫院做了人工流產，堅決要求參戰。她帶著還未痊癒的身體來到了老山戰場，並擔任“老山蘭”女子救護隊隊長。
女軍醫周淑清得知醫院抽調人員參戰的訊息後，放棄在大城市大醫院即將晉職加薪的待遇，多次申請參戰。院首長考慮到周醫生的愛人在外地工作，身邊3歲小孩無人照顧，沒批准她的請求，周醫生立即請假，將兒子送到北京，說服愛人養育孩子。院首長深受感動，終於批准她上了前線，圓了這位女軍人的參戰夢。
“老山蘭”女子救護隊的隊員們，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經受了老山戰場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展示了女兵巾幗不讓鬚眉的英雄形象。
在一次作戰行動中，副隊長杜曉南擠在狹窄的坑道手術檯旁，緊張地為傷員做手術，忽然感到腹部疼痛。為了搶救戰友的生命，她全然不顧，忍著劇痛專心致志做手術，一站就是五六個小時，當搶救完最後一位傷員時，杜曉南一下癱倒在地。
“老山蘭”女子救護隊員，就是這樣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戰鬥。
在1987年的“1.5”戰鬥中，救護隊員周淑清、賀小燕、王青梅、於潔配置在前沿救護所，負責一線救護傷員的工作。時間就是生命，由於戰場手術檯有限，為挽救傷員的生命，她們跪在地下，在擔架上為重傷員做急救手術。一位被戰友們冒著槍林彈雨搶下火線的重傷員處於休克狀態，脈搏、血壓都非常微弱。為挽救他的生命，女兵們跪在地下，迅速給氧輸液，進行休克急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汗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傷員的身上。經過她們的緊張搶救，硬是從死神手裡將這位重傷員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