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要擺脫對俄能源依賴的決心‘已經開始崩潰’。”
俄烏衝突還在繼續，歐盟對俄製裁也在層層加碼。
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30日深夜宣佈，歐盟成員國領導人就立即禁止進口75％的俄羅斯石油達成一致。有媒體稱，這是歐盟迄今最嚴厲的對俄製裁措施。
5月初，歐盟委員會提出第六輪對俄製裁方案，其中包括禁運等措施。但由於匈牙利、斯洛伐克等成員國投出反對票，方案遲遲未能落地。
從“禁油令”的難產不難看出，歐洲國家短期內擺脫對俄能源依賴之艱難，及其對俄製裁卻可能慘遭反噬之擔憂。
經歷數週分歧 歐盟達成一致
5月30日至31日，為期兩天的歐盟特別峰會在比利時布魯塞爾舉行。本次峰會就歐盟各成員國存在較大分歧的對俄石油禁運問題進行了磋商。
當地時間5月30日晚，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在社交媒體上表示，歐盟已就對俄實施石油禁運達成一致。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也在社交媒體上表示樂見這一決定，並稱“至2022年底歐盟從俄羅斯進口的石油將削減約90%”。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的推文。圖源：推特截圖
米歇爾表示，經歷數週分歧，歐盟已就第六輪對俄製裁方案達成一致，將立即覆蓋歐盟從俄羅斯進口的三分之二的石油，“這將極大地削減俄羅斯用於軍事行動的資金來源，從而向俄施加最大壓力”。
雖然歐盟方面尚未公佈這一方案的具體細節，但歐盟卻承認，為了讓匈牙利等國接受最新對俄製裁方案，其在石油禁運問題上作出重大妥協。
馮德萊恩將妥協描述為“向前邁出的一大步”。圖源：BBC
具體來看，歐盟的最新方案並未對管道運輸方式購買的石油提出限制，只禁止了透過海運方式購買的石油。這表示歐盟對匈牙利、斯洛伐克和捷克等內陸國家繼續購買透過管道運輸的俄羅斯石油開了綠燈。
對此，俄羅斯常駐維也納國際組織代表米哈伊爾·烏里揚諾夫31日回應稱，俄羅斯將尋找到其它石油進口商。
表面團結立場 難掩內部矛盾
一直以來，歐洲都是俄羅斯能源的最大買家。歐盟統計局資料顯示，2021年，俄羅斯石油佔歐盟進口總量的27%。國際能源署表示，約有35%的石油是透過管道運送至歐盟國家。
身為歐盟國家一員，匈牙利60%以上的石油和85%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如此高度依賴俄羅斯能源，也難怪這個國家從歐盟首次推出提案時便唱起反調。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稱對俄實施石油禁運將給匈牙利帶來嚴重的供應問題。圖源：PBS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抱怨稱，這一計劃只是概述了歐盟該如何擺脫對俄化石燃料的依賴，卻沒有就歐盟如何為中歐內陸國提供資金、確保能源供應給出足夠的細節。
“在能源這個嚴肅的問題上，必須先有解決方案再宣佈制裁。”在參加本次峰會前，歐爾班也依然堅稱，歐盟委員會的行為是“不負責任的”。
匈牙利的堅定立場引發了歐盟其他成員國的猜疑。英國《衛報》分析稱，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為匈牙利的立場本質上是政治的而非技術的，在俄烏衝突持續的當下，歐盟一再推遲對俄“禁油令”的做法正在“傳遞惡劣的政治訊號”。
復旦大學歐洲問題研究中心主任丁純指出，在歐盟眼中，匈牙利向來特立獨行，與歐盟主流在不少領域存在不少分歧。在考慮到歐爾班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關係相對密切，而匈牙利與烏克蘭兩國在馬扎爾人問題上齟齬不斷，因此匈牙利的立場並不是單純的經濟問題，其做法也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匈牙利自身的立場與利益。
歐爾班和普京於 2019 年 10 月在匈牙利布達佩斯舉行會談前合影留念。圖源：Insider
丁純認為，歐盟多元一體本就允許內部存在分歧，而成員國各自的經濟、對俄羅斯油氣的依賴、以及跟俄烏、其他國家關係也都是導致分歧的影響因素。
但丁純表示，歐盟就對俄實施石油禁運達成一致的曲折過程也反映出以下兩點問題：
其一，歐盟希望內部成員國達成統一的“反俄挺烏”的立場，將對俄製裁落到實處，但由於對俄實施石油禁運問題涉及因素多較為敏感，並不同程度影響到歐盟內部國家各自的經濟、民生及相互關係等方面，歐盟內部對此存在分歧。因此歐盟對俄“禁油令”達成一致的表象下有著部分成員國妥協的因素。
其二，從本次對俄“禁油令”一拖再拖遲遲不能落地，以及即便達成一致但卻依然存在妥協的情況不難看出，歐盟希望可以對外顯示其內部團結以及對俄製裁的統一立場，但這無法掩蓋歐盟內部存在分歧的事實。
“歐盟要擺脫對俄能源依賴的決心‘已經開始崩潰’。” 在本次峰會前，德國經濟部長哈貝克表達了擔憂。事實上，不僅是石油，如何看待，並與俄羅斯相處，考驗的是歐盟以及每位成員國領導人的政治智慧。
出品 深海區工作室
撰稿 王若弦
編輯 深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