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評永珍
這個時代需要的:
溫和而堅定、悲憫而寬恕的力量
當年輕人向我感慨不知道將來做點什麼時,我會給他們兩個建議:如果不想浪費光陰的話,要麼靜下心來讀點書,要麼去賺點錢。這兩點對你將來都有用。
個人如何改變社會?這話聽起來有些雄心壯志,因為它暗中斷定“個人可以而且能夠改造社會”。通常,我們聽到最多的是個人勢單力薄,無法與社會抗衡,改造社會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此,我的判斷是,把一生當作自己的遠大前程,你也可以改造社會。
不是誇耀這個時代,這個時代雖然還有很多不好的東西,但總還是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們去做。有句話說,你的價值在於你的敵人的分量。對於我們而言,我們的價值在於這個時代苦難的分量,以及在此基礎上我們能夠有多大的改造決心與勇氣。
就個體而言,你是社會的一部分,當你發生改變時,意味著社會也隨之改變。雖然這種變化很微小,但不管有多小,它在客觀上都是真實的。就社會影響而言,“蝴蝶效應”積聚。社會無時無刻不在運動,尤其網際網路乃至物聯網時代,一次微小的改變或者介入,都有可能引發一場摧枯拉朽的小風暴。
以己任為天下,救起你自己
過去我們常說以“天下為己任”,這是一種崇高的情懷,但是如果你明白好社會從何而來,就知道更可靠的說法應該是“以己任為天下”。電影《辛德勒名單》裡有一句話,“凡救一人,即救全世界”。這個人包括你在關鍵時候需要救起的他人,同樣包括你自己。
退一步說,如果你自己都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是一個假軀殼,你又怎麼可能真正救得起他人?如果你甚至都不能判斷這個時代朝著哪個方向走,你又怎麼能幫得了他人呢?
我經常說這句話:管理好自己,就是最好的管理!有些人講起來頭頭是道,口若懸河,用一個指頭指向別人的同時,更多個指頭卻指給了自己。不要指望一個不守時連自己都管理不好的人能有什麼好前程。
找到你的興趣與使命
我是個幸運的人,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得興趣和使命,便由著自己的心性做些喜歡的事情,日子過得也簡單。
我承認,我是個理想主義者,然而事實上,我更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只不過我所尊重的現實是建立在這樣一個事實上,正如海明威說的,很多人花一輩子才明白的道理是,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少。溫暖的陽光、清新的空氣、鬆軟的泥土,這些不需要爭取便可得到的大自然的恩賜,我們卻在用一生的奮鬥遠離它們。
人類發展到今天,即使是中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絕大多數人也都已做到衣食無憂。然而,有幾個人在按著自己的興趣生活,幾個人尋得了自己一生的使命呢?“這樣的生活是為什麼?”我常常會想起如此一問。
有時候,我們真的需要停下來想一想,什麼是我們一生的選擇與期許。生由不得我們,是父母將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死由不得我們,頑皮的死神總有一天會在不經意間將我們帶走。生死之間,是我們近乎茫然的今生今世。如果在有生之年,永遠不能夠心有所想、身體力行,做自己想做的事,人生便成無窮役,那真的是沒有什麼意義與指望了。
以獨立之心,做合群之事
人需要有獨立的精神。如果你還不確定獨立精神有多重要,就去網上找一些那些搞成功學培訓的影片來看,他們鼓吹每個人都能夠成為李嘉誠那樣頂級成功的人,之所以沒有成為李嘉誠,是因為每個人都沒有李先生那樣的際遇。你說這有多胡扯,人跟人怎麼能夠一樣呢?況且境遇。如果,你不去思考,不懂得判斷,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就是缺少獨立的精神。
而這種獨立的精神,在知識碎片化,資訊網路化,流言瘟疫化,拜金痴迷化、婚姻情緒化等等的時下,更顯得尤為重要。
這不是說獨立就是我們的終極目的,客觀上說,也沒有誰能夠脫離群體去生活。
人是群居動物,不可以孤立。孤立是相對的,真正孤立的個體是不存在的。只是圈層疏密、大小不同罷了。
我期望自己能夠“以獨立之心,做合群之事”。
保持一點抵抗的精神
守住自己的良心一釐米
人需要合群,否則社會無法運轉,但是合群並不只是跟著群體走,無論什麼時候,人都要保持一點抵抗的精神。這種抵抗的精神,可以讓你不至於在茫茫人海中丟失自己,甚至與船同沉。
一個社會沒有底線,很大程度上歸咎於公民的抵抗精神的喪失。
這個時代需要進步,這是共識。在還沒有取得進步之前,需要保留恥感和痛感。也許你改變不了什麼,至少你可以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你自己抗議不去做。
林語堂說得對,“中國就有這麼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最底階層,利益每天都在被損害,卻具有統治階級的意識。在動物世界裡找這麼弱智的東西都幾乎不可能”。有些人發言,另一幫人會說,你這話沒有“理性,建設性”,可是發言是他的權利啊。為什麼要完成你預設的目的?為什麼要讓發言者成為你心目中的諫臣?
抵抗精神,不只是戰場上的浴血奮戰,更在日常生活中。你可以像雪萊、梭羅、托爾斯泰、甘地、艾莉斯·保爾、穆思特、馬丁·路德·金一樣反抗,但這些先賢的抵抗並不止於不道義的權力,還包括他們不能接受的文化、時興的觀念。一方面要引領時代,跟得上時代,另一方面,也要和時代保持一點距離,所以梭羅去了瓦爾登湖邊。
悲觀是臥底,不要活在恐懼裡
我向來認為,國人從不缺少扶危濟困、改造社會的熱忱。我也知道自己的日子過得是如何素淨,只忙於“思特威定製培訓”和《傳家之道》。而我們更多的人最想做的事情,絕大多數時候都只停留於美好願望,或只是有想法,或缺少行動,終不能做到“有願、立志、力行”,更難以做到“知行合一”。
好在我有所醒悟,知道自己點滴做事的意義。人人多流一滴汗,社會少見一滴血。如果我們不能改變大環境,那就改變小環境,如果小環境也改變不了,至少可以改變自己,所以我說,你不能決定太陽幾點升起,但是能決定自己幾點起床。
我承認,恐懼乃人之常情,人不能沒有恐懼和敬畏之心,社會在某種程度上說也要依靠人內在的恐懼得以正常運轉。否則,人會無法無天。
但是,有美好理想的人不能終日生活在恐懼的懷抱裡。“出師未捷身先死”是悲劇,更大的悲劇是很多人還沒出師,便被自己嚇死了。恐懼應該是用來增進我們的理性,而不是消滅我們的理性。
不要用過去毀壞我們的現在和將來,也不要用歸納來全盤指導我們的生活。歸納不是科學,它只有心理基礎,而沒有邏輯基礎,只能供參考。不要愚鈍地相信“歷史告訴未來”這樣的說法。羅素說過,一隻每天被主人照常餵養的雞,怎麼也歸納不出自己終有一天會被主人擰斷脖子。歷史就是歷史,時過境遷,讓歷史告訴未來,只是啟示而非決斷。
反過來說,即使你每天的努力都沒有讓你自由,你也是歸納不出你將永遠不自由的結論的。沒有你在,這個世界都會變化,何況有你?
我說悲觀是臥底,是因為悲觀會里應外合摧毀我們的鬥志。以我有限的觀察,許多人有理想卻一無所成,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們處世悲觀,過度強調環境的負面因素,然後用這種負面因素指導自己的生活。別人限制你一次,你限制自己一生。這種過度的自我審查與其說是慎思慎行,不如說是自我毀滅。
相信時間、相信大勢
人是時間單位。許多人不自由,是因為失去了時間維度,而只在空間的牢籠掙扎。
因為相信時間,你知道一輩子什麼最重要,也知道從容做事情,從容過日子,從容交朋友......
我說過,集中營是用來逃跑的。對囚犯如此,對獄卒也當如此。柏林牆從砌磚的第一天起,就有守衛者逃向了西柏林,說明柏林牆從建立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坍塌。
今天的中國,正在回到常識,回到人的意義本身。人人都想有美好生活,所以更要相信人心大勢,相信良知、善行和美好的東西,相信只要大家努力,自由平等、彼此尊重的天性將會讓這個社會朝向開闊的地方走。
梁漱溟先生的兩個兒子,一個叫梁培寬,一個梁培恕。“寬恕”暗含,足見梁漱溟之用心良苦。我們這個社會,已經很少能見到有關“寬恕”的文化。開啟電視,調到電視劇頻道,用不了五分鐘你就會聽到“我要報仇”。真正想改變社會的人,他們的心目中沒有敵人,只有努力想要救濟幫扶的人。
人人都有權利擁有美好的生活。我們最不缺極端的力量,我們最缺:溫和而堅定、悲憫而寬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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