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罹難,弟弟年幼。
安然的困境,是如何做一個安然的選擇?
第一,把弟弟送養,從此恩怨兩清。
第二,養弟弟長大,自此化姐為母。
安然最後的選擇,我們不得而知,電影用一個開放結局模糊過去了。
但話雖如此,結局指向性還是挺明顯的。
那就是:安然選擇了撫養弟弟長大,放棄了去北京讀書的夢想。
那麼,這是不是對的選擇呢?
我私以為,是的,absolutely。
人們常說,離開是為了更好的迴歸。
安然想去北京讀書,工作,生活。
她理想中的迴歸,不過是證明給父親看看,女兒不一定比兒子差。
卻不曾料想,父母中途離世了。
所以安然需要重新審視自己,這一份證明是否還有必要?
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
就算安然純粹是為了夢想割袍斷親,從此在北京就不再回來了。
這不是不可以,但這真的可能嗎?
法國社會學家迪迪埃·埃裡蓬,他用他親身經驗告訴我們,不可能。
迪迪埃割斷與原生家庭任何聯絡三十年後,還不是選擇了迴歸故里,並寫下了《迴歸故里》。
他說:“
我曾經以為,人們可以遠離家庭獨自生活,可以忘卻個人歷史以及那些生養自己的人,重新創造自己,但事實是背離家庭與過去是永遠無法徹底實現的。或許真正的“迴歸故里”並不存在,但至少讓我們努力“與自己,以及那個被我們拋下的世界”和解。
”
想要送走弟弟的安然不懂這個理,廣大支援安然送走弟弟的網友也不懂這個理。
畢竟年輕嘛,tooyoungtoosimple。
他們只看到,安然是直接受害者,弟弟是間接受益者。
把弟弟送走,這無疑是安然對她父母最佳的報復時機。
長輩們求了一輩子的兒子,最終卻成為了別人的兒子,這無疑是對這個社會重男輕女最佳的諷刺。
這樣的結果固然令人很舒服,很痛快。
可是,然後呢?
對安然而言,生活本身是不需要那些崇高意義的。
她只需要明白,後半輩子如何更好的對得起自己,更好的生活就可以了。
但更好生活的前提,是學會跟自己的家庭和解。
而答案很顯然,把弟弟送走不是其中最優解。
如果說父母在世時,安然和解的方式是證明女兒不比男兒差。
那麼父母離世之後,安然最佳的和解方式就是完成父母的遺志,把弟弟撫養長大。
至少夜半幽夢忽還鄉,安然也可以安然的問一句:“安然,終於是你們的驕傲了嗎?”
道理我都懂,請不要說犧牲青春、理想、自由之類的,它們都是解身不解心的。
心憂不解,無論身處何地,年齡幾何,都始終活不痛快,活得擰巴。
這很殘酷,這很殘忍,這也很不公平。
但是,這就是安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