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雄至攀枝花的5633/5634次公益性“慢火車”已經開行了50年,與創造了中國乃至世界鐵路建設史奇蹟的成昆鐵路同齡。作為成昆鐵路的標誌性列車,它穿行於我國深度貧困的“三區三州”之一的涼山彝族自治州,為閉塞的山區搭起了一座與山外世界溝通的橋樑,是彝族老鄉心中的便民車、致富車。
冬日的腳步一近,天光就晚了幾步。等到陽光初初眷顧大山深處,印著年月痕跡的普雄站臺上的人攜著大包小包,早已挨挨簇簇了不少,正有序地登上這趟從不缺席的5633次列車。太陽睡了懶覺,叫醒他們的卻還有生活。
“嗚——”到了鐘點,被塞了個肚圓兒的綠皮火車哼唧著邁了步子,順著軌道的指引向前方駛去。
被日光籠得亮堂的車廂裡,揹著揹簍的阿媽一手託著曬好的乾貨,一手牽著想去集市玩耍的小么兒;趕著牛羊的阿伯時不時要點著手指過一遍數,砸吧著嘴和旁的鄉親說著這次打算賣個什麼價錢;挎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學生們端端正正坐著,手裡的書本時不時翻過一頁……綠皮火車慢悠悠的,她穿過茂密的山林,路過層疊的水田,趟過蜿蜒的江水,載著一個滿是希望的熱鬧清晨要與山外的世界會面。
每一年從春花爛漫到冬雪皚皚,每一日自晨光熹微至暮靄沉沉。天地間的眨眼一須臾,是綠皮火車和這背後無數人勤勤懇懇傳承積累的五十年。
五十歲的綠皮火車啊,她像一條浸潤著勃勃生機的動脈,維繫著深山裡每一戶人家與山外的聯絡。她看著東家裝貨的破布袋換成編織袋和竹筐竹簍;看著西頭趕來的羊從一隻變成一群;看著小小的孩子一個個讀書讀出大山,帶著政府的扶持與自己的熱愛又回到這裡……她見證著這一切,參與著這一切,像一個包容且智慧的長者,一次次領著山區的人們走出去,走出一個個好的未來。
中國鐵路的發展是快的,中國高鐵的速度是快的,但中國速度有快,也要有“慢”。中國各地像5633次列車一樣的公益慢火車就代表了中國速度的“慢”。這“慢”裡,是國家對山區人民生活的關懷,也是國家對山區人民的期望——希望山區的人民能夠依託山的饋贈又擺脫山的桎梏。地區也好,人民也好,慢一點也不怕,只要努力,總能發展起來,總能走出去。
“人民鐵路為人民”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中國速度是發展的速度,也是發展的溫度。她可以為人民一日千里,也可以為人民施施而行。或許這些因偏於一隅而不為常人所知,但這仍是這個國家在最細微之處的溫柔。(作者:黎雅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