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6月1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了警務改革行政令,希望藉此平息連日來蔓延全美各地的對警察暴力執法的抗議怒火。雖然白人警察暴力執法是此次廣泛抗議活動的導火索,但不可否認的是,族裔不平等一直都是美國社會的歷史遺留問題,而這又絕非簡單的一紙行政命令所能改變。
日前,美國非裔經濟學家指出,此次全美爆發的針對種族不平等的抗議活動,是美國長久以來種族問題的最新發展,其根源實質是美國非裔和白人貧富差距不斷加大。如果這一問題不解決,種族矛盾就不會平息,爭取平等的鬥爭就不會停止。
△《市場觀察》報道,非裔經濟學家表示,種族鬥爭源於貧富差距
殘酷現狀:種族間的貧富差距遍佈全美
美國非裔和白人的貧富差距一直存在,且有越來越大之勢。據美國財經新聞網站《市場觀察》(MarketWatch)公佈的資料,典型白人家庭一般擁有財富171000美元,幾乎是一個普通黑人家庭17150美元的十倍。換句話說,80%的黑人家庭都要比白人家庭貧窮。
眾多經濟學家認為,美國社會非裔與白人之間巨大的貧富差距,是帶來社會動盪和種族紛爭的主要原因。密蘇里州堪薩斯城大學經濟學教授林伍德·陶海德就表示:“如今發生抗議活動的原因之一就是貧富差距,很多證據表明,當前這種經濟體系並沒有使多數人受益。”佛羅里達州立大學經濟學教授帕特里克·梅森也表示:“只要種族之間存在貧富差距,我們就一定會面臨種族問題。”
隨著過去幾個月內美國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圍繞種族間貧富差距和區別對待的問題也在不斷放大,從而導致了矛盾激化。最為直觀的就是,今年5月,非裔工人的失業率已飆升至16.8%,達到了2010年初以來的最高水平。非裔家庭本就資產積累較少,一旦失業,則意味著生活如履薄冰。
△《市場觀察》報道,儘管全美失業率開始下降,但黑人失業率卻在今年五月達到十年來最高
然而,失業還不是最糟糕的。據美國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報告,非裔在美國基層僱員中所佔比例較高,包括公共交通、衛生保健、食品雜貨、便利店和藥店等。很多白人可以選擇在家遠端辦公,但黑人則不得不在一線工作。特別是疫情期間,很多重要商戶不停業,這意味著雖然一些黑人保住了工作,但被感染的風險也急劇攀升。據統計,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死亡病例中,非裔美國人佔了四分之一,幾乎是黑人在美國人口總數佔比(13.4%)的兩倍。
非裔遭受重創的另一原因,是他們購買健康保險的可能性較小。美國經濟政策研究所調查發現,非裔工人沒有保險的可能性要比白人工人高出60%。由於非裔收入較低,因而不得不在沒有保險的情況下仍在崗工作,不僅大大增加了感染機率,也造成了後續治療和恢復機會的降低。
沉重歷史:孽債深重的奴隸制以及“吉姆·克勞法”
經濟學家指出,奴隸制是造成非裔與白人貧富差距的一個主要歷史原因。從美國種植園經濟開始,非裔就一直處於不平等地位。權利被剝奪,命運被掌控,造成了非裔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翻身的惡性迴圈。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經濟學家塞繆爾·邁爾斯說:“我不想冒犯任何人,也不想被貼上激進分子的標籤,但貧富差距的根源,在美國成立之時就埋下了。”
△《福布斯》報道,美國非裔擁有的房產遠低於白人
塞繆爾·邁爾斯批評的不僅是奴隸制,而且還有美國內戰後制定的“吉姆·克勞法”。“吉姆·克勞法”是1876年至1965年間,美國南部各州以及邊境各州對非裔人群實行種族隔離制度的法律,其中規定的各種差別待遇,造成了黑人在經濟、教育以及社會上長久以來都處於弱勢地位。該法對於非裔住房的限制,便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非裔在美國難以積累財富,從而無法擺脫貧困。
住房是美國積累財富的主要來源之一,而“吉姆·克勞法”則自1920年開始,就係統性地將非裔排斥在美國住房市場之外,再加上歧視性的銀行信貸政策,使得很多美國非裔沒有自己的固定資產和家族繼承財產,完全無法積累財富。而與此同時,政府卻制定政策,幫助白人透過住房獲得財富,於是,貧富差距不斷擴大。截至2019年9月,非裔家庭的平均資產不到23萬美元,而白人家庭的平均資產則超過了110萬美元。
雖然“吉姆·克勞法”1964年被廢止,但是其在美國社會各領域各層面造成的惡劣影響,卻難以根除,甚至延續至今。
從就業角度看,非裔缺乏專業的職業指導,加之職場種族歧視的疊加,他們通常只能在低薪工作中獲得極少福利。低收入、低質量的工作,使他們難以儲蓄或投資,也難以獲得僱主贊助的退休儲蓄計劃。由於沒有資金和機會利用稅法中的儲蓄激勵措施,非裔也錯失了透過社會福利投資積累財富的機會。
即便接受了高等教育,非裔也很難翻身。因為與白人大學畢業生相比,非裔美國大學畢業生欠下的助學貸款更多,但他們拿到的薪水卻更少,失業率也更高。這種學業貸款對他們來說非但不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反倒可能成了難以解決的負債。最終,陷入債務困境的非裔大學畢業生更難為自己和家人積累財富。
艱難未來:改革建議甚少,解決種族問題任重道遠
目前美國白人與非裔的財富現狀是,白人普遍擁有較好社會資源、銀行信用、房屋遺產等,可以更為輕鬆地透過社會系統獲取經濟利益。相比之下,非裔必須透過更多儲蓄才能維持與白人相當的財富。但是當前美國社會制度下,非裔面臨著來自職場、住房市場、金融市場等的多重障礙。
專家指出,為解決非裔美國人積累財富的障礙,美國政府需要採用具有創造性、規模性和針對性的解決方案,方案包括幫助黑人更有效地節省退休金,更完善住房和金融市場法規,以及為家庭貧困的非裔子女上大學提供無債務的大量援助等。
△“每日秀”前主持人斯圖爾特表示,警務改革不能解決400年的種族歷史問題
不少人對徹底解決種族問題並不樂觀。美國著名脫口秀節目“每日秀”的前主持人斯圖爾特表示,儘管種族隔離在法律上已經結束,但現實中從未結束。改革警務並不能完全解決種族不平等問題,警察作為社會問題的對映,他們奉行的就是帶有種族隔離色彩的政策,而這背後又是400年的種族隔離歷史,非幾周遊行所能解決。
要解決非裔在美國社會面臨的不平等問題,最重要的還是要直面美國種族問題,從政府層面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然而輿論普遍認為,就當前情況看,美國政府顯然沒有做好改變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