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裡的女兒國是一個相當成熟的商業國家。到女兒國之前,師徒一行就聽說了:
河那邊乃西梁女國,這起人都是做買賣的。我這邊百錢之物,到那邊可值萬錢;那邊百錢之物,到這邊亦可值萬錢。利重本輕,所以人不顧生死而去。
兩岸貿易的利潤,竟高達百倍。可以作為參考的是,《西遊記》寫作的年代,亦正是世界史上所謂地理大發現的時代,達·伽馬的船隊從印度帶回香料、絲綢之類在西歐市場上出售,賺取暴利。以香料中最名貴的胡椒為例,1499年胡椒在卡里庫特的市價,為每120磅3杜卡特,在威尼斯則為每120磅80杜卡特,亦不過二十六七倍的毛利而已。
小說裡不可能詳細描寫女兒國是怎麼做生意的。但單是子母河畔的幾個婆子,已使人不得不佩服其發現商機的眼光之敏銳,獲取利潤的手法之高明。
前面說過,在女兒國男人罕見但從未絕跡,那麼,不明就裡的人,經過長途跋涉,疲憊乾渴之際,看見子母河那樣清澈的河水,你是喝還是不喝?
喝水導致懷孕,是大機率事件啊!
師徒繼續西行,就在唐僧、八戒肚子漸漸大起來,幾乎走不動的時候,就看見了婆子的酒店。巧合?還是故意就設的這個點?
行者上前,打個問訊道:“婆婆,貧僧是東土大唐來的,我師父乃唐朝御弟。因為過河吃了河水,覺肚腹疼痛。”那婆婆喜哈哈地道:“你們在那邊河裡吃水來?”行者道:“是在此東邊清水河吃的。”那婆婆欣欣地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都進來,我與你說。”
笑成這樣子,是僅僅因為見著男子懷胎的新聞了呢,還是為買賣上門了高興?
於是婆子給師徒指點迷津,一般的墮胎藥是不管用的,必須要落胎泉水;要落胎泉水,是必須要備好花紅表禮,羊酒果盤,找如意真仙“志誠奉獻”的。這條路上,唐僧這種僧人是個別現象,大多數可是來追求百倍利潤的商人,支付能力,那是不必懷疑的。
看見猴子雖然沒錢卻對弄到泉水那麼有信心,婆子立刻又提供了盛水的器皿,還特意叮囑:
“拿這缽頭兒去,是必多取些來,與我們留著用急。”
她自己當然是不會喝子母河水的,要泉水乾嗎呢?多半就是存著倒手轉賣了。她特意跟唐僧強調,你如果離開我們家,碰見其他女人會非常危險。可能是實情,但也可能是子母河畔做落胎泉中介的非常多,她怕人截單。
另外,她這麼積極地給落胎泉介紹生意,我疑心,如意真仙到年底算公司收益的時候,這婆子也是能拿一份績效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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