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號、轉身……伴隨著嘹亮的小號聲,在漆黑的國家體育場(鳥巢)裡,一束聚光燈打在13名禮號手上,掛在小號上的殘奧會會旗隨風而動。3月4日晚,在北京2022年冬殘奧會開幕式上,來自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禮號手們用乾淨利落、整齊劃一的動作展示著青年一代的風采。
禮號是重大儀式中的訊號。為了這短短三十幾秒的表演,公安大學的13名禮號手進行了長達4個多月的訓練。
3月4日晚,來自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13名學生擔任禮號手。圖/新京報記者 陶冉
大臂與身體呈45度、頭向上仰15度,每個動作都有精準要求
“動作乾淨利落一點”“大腿抬高,注意擺臂高度”“上身保持正直”……2月27日,距離冬殘奧會開幕式還有五天,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學生們迎來了短暫的休息時間。下午,在隔離酒店不大的空地上,杜鑫帶領著12名禮號手抓緊時間訓練。
杜鑫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研究生,也是禮號手專案的學生負責人,導演組忙的時候由他負責帶領團隊進行訓練。
這樣的任務對杜鑫而言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因為杜鑫曾參與“一帶一路”高峰論壇、金磚五國會晤、中非論壇、黨的十九大等多場國內國際大事的安保工作,且都是以學生負責人的身份參與,還曾擔任過教官,在帶隊訓練方面經驗豐富。說陌生則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參與表演性質的任務。
記者瞭解到,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共有在321名學生參與了此次冬殘奧會開幕式,承擔著禮號手、執旗手、標兵和看臺志願者四項任務。
“禮號手基本上全程是自己訓練,有時候導演會告訴我們方案調整,然後讓我們自己做一些微調。”禮號手、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生楊晨輝表示。但“自行訓練”並不意味著學生們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杜鑫告訴記者,2021年11月他被挑選至禮號手團隊。到正式表演前,團隊經過了三個多月的高強度訓練,最初只是基礎性的動作訓練,包括走齊步、站軍姿等等,還有鍛鍊身體協調性的舞蹈動作的訓練,“走齊步、練隊形,每個動作都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磨合。剛開始沒有道具,我們就每人拿一瓶礦泉水當禮號練習。”
當場上燈光暗下來的時候,只有站在國旗杆下的禮號手們站在聚光燈下,格外顯眼。這也意味著禮號手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被無限放大。
為了讓13個人的動作保持整齊劃一,禮號手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有細微且嚴格的要求。“我們在舉號的過程當中,大臂和身體向左傾斜45度,頭部向上微抬30度,目光要緊盯號口,眼神要統一聚焦在一個點上。”杜鑫說道。
因為手腕受過傷,禮號手、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生艾熙文每次手拿著禮號舉起來的時候會覺得很吃力,“禮號要跟平面呈45度,我的手腕就很吃力。但有時候一個舉號的動作要保持半小時不動,一天訓練下來,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即使是手腕吃力,艾熙文也跟小夥伴們一起參與了所有訓練,“早上6點起、7點集合,吃完早飯就開始訓練,晚上有可能還有集訓。有時候會熬到凌晨兩三點才睡。”
隊形曾幾經更改,應對變動是最大考驗
3月4日晚,13名禮號手站成一排,手中金黃色的小號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在外人看來,這個隊形非常簡單。但杜鑫和小夥伴們都知道,在訓練的過程中,隊形方案几經更改。
“鳥巢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斜坡,最開始我們是從斜坡的兩側入場,彙集成一排變成一個豎列再入場,最後變成一個‘V’字隊形。”杜鑫告訴記者,後來又按照導演組要求,隊形改為排成一條橫線,“參與這次活動最大的感觸就是這種不確定性,包括隊形的變化,還有各種安排。”
在艾熙文看來,這次訓練的動作並不難,主要是重複訓練,所有動作需要一遍又一遍地完成,“導演對我們的要求不斷在變,我們排練的計劃也在變。”
“雖然看起來時間很緊張可能會來不及,但是我們的隊員素質都非常過硬,應對頻繁的變化也非常有準備。”杜鑫對自己和隊員們都非常有信心。
頻繁的調整也格外考驗每一個參與者的心態。
“有時候會喪氣,但我們是警校生,就要‘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無論是什麼變化,都要努力去適應、去接受。”艾熙文說道。
楊晨輝總是抱著積極的態度去看待每一次變化,“隊形不用了當然很可惜。但我覺得在這個過程中,我們13個人的默契度、協調性都變好了,13個人也越來越像一個集體。”
變故之外,也有格外讓人開心的事情。比如,站在“鳥巢”彩排。
讀初中時楊晨輝曾到過“鳥巢”,但沒有進去。2021年建黨100週年時,“鳥巢”有盛大的煙花表演,因為在外圍執勤,他也沒有進去。這一次,始終在外圍晃盪的楊晨輝不僅走進了“鳥巢”,還站在了舞臺上。
“從我的視角看過去它就是一個體育場,規模很宏大,佈置得也很好。”楊晨輝仍然記得第一次進入“鳥巢”彩排的情景,“看似普通但實際上又很不普通,有一種不真實感,尤其是聚光燈打在身上的時候。”
杜鑫則更多地感受到了光榮,“禮號聲響起來,全場都是黑的,只有我們身上有光。全場矚目,非常榮幸。”
2月27日下午,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的13名禮號手抓緊休息時間練習。圖/新京報記者 楊菲菲
在鳥巢5號口“比拼”俯臥撐,13人從不相識到親如兄弟
記者瞭解到,13名禮號手既有本科生也有研究生,來自不同的專業和校區。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開幕式表演,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並無交集。
“鳥巢5號口是一個大斜坡,因為閉環管理,這個口是封閉的。但我們要從這個口撤場。”楊晨輝告訴記者,每次在“鳥巢”大聯排,禮號手們表演完都會撤到5號口的斜坡平臺上,等所有人都表演完、離場了再從其他口離開。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平臺、長時間的等待,這些都為13個禮號手創造了絕佳的交流環境。跟研究生師兄聊聊學業、和健身達人探討健身的方法、比拼俯臥撐……13個人從互不相識慢慢成了無話不說的兄弟。
“我們是在木樨地校區讀書。之前在健身房碰到杜鑫師兄我都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楊晨輝笑著說道,“他可以單手做20個俯臥撐,我覺得我一個都做不了。有時候我們也會在平臺上比,30個一組俯臥撐,看誰做得多。”
而現在,楊晨輝有了更多跟杜鑫、跟其他師兄交流的機會。
13個人親如兄弟的關係還體現在“不拋棄一個人”的行動中。
“前兩天在鳥巢彩排的時候,我的禮號組裝不上了。”艾熙文急的直冒汗,手都在抖,根本裝不上去,但這時導演也一直透過FM呼叫禮號手團隊備場。“是很重要的一次大聯排,導演也在不停地催。杜鑫師兄就跟我說彆著急,他讓其他人先備場,然後叫了好幾個同學一塊幫我裝禮號。”艾熙文很是感慨,“沒有拋下我一個人在那裡。”
因為保密要求,他們不能帶手機等電子裝置進入彩排現場,13人至今沒有一張在鳥巢的帶裝合影。
“我打算開幕式結束後,找人幫我們13個人拍一張大合影。”楊晨輝想用這種方式留下幾個月朝夕相處的珍貴回憶。
新京報記者 楊菲菲 編輯 繆晨霞 巫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