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當我意識到,很多美國同胞把自私看得比社群重要,把權力看得比正義重要,把煽動看得比科學重要時……我的美國夢就破滅了。”

  2020年,美國民眾所聽到的關於自己國家的描述,彷彿出自兩個平行世界。

  政黨大會上,共和黨所認為的“積極而光明”的美國——疫情在消退、經濟正復甦、系統性種族主義並不存在;而另一邊,則是民主黨描繪的處於“黑暗時期”的美國——疫情肆虐、經濟下行、反種族歧視活動席捲全國。

  “美國夢”和“美國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美國?

  

“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資料圖:當地時間2020年5月29日,美國丹佛,示威者撕毀了一面美國國旗。

  “美國病人”“高燒不退”

  12月初,內華達州新冠急救醫生雅各布?基伯曼的一張自拍照,在美國引發巨大爭議。

  秋季開始,這家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接近滿員,只好將地下停車場臨時改造成病房。而患者轉移進來前,基伯曼以未拆封的呼吸機為背景,拍了張照。

  未曾想,照片一經發布就被陰謀論者鎖定,成了所謂“新冠疫情是騙局”的“鐵證”:“沒有病人!”“假醫院!”……指責聲一浪高過一浪,就連總統特朗普也曾在社交媒體上轉發這些謠言。

  

“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圖為美國新冠急救醫生雅各布?基伯曼的自拍照。(圖片來源:雅各布?基伯曼社交網路截圖)

  這一事件,只是“美式抗疫”亂局的縮影之一。

  “美國防疫幾乎落後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不僅自由派媒體代表《紐約時報》發出如此指摘,連一向保守的福克斯電視臺,也公開指出了特朗普宣傳用羥氯喹治療新冠的巨大風險。特朗普卻回懟道:“福克斯不再是以前那個福克斯了”。

  如今,確診數字一路激增之際,美國兩款疫苗終於獲批上市。新的矛盾接踵而來:一邊是富商名流爭搶優先接種,一邊是醫護人員抗議疫苗分配不公;一邊是運輸、儲存不當致大批疫苗報廢,一邊是疫苗接種者現嚴重反應,民眾接種意願低……

  “當我意識到,很多美國同胞把自私看得比社群重要,把權力看得比正義重要,把煽動看得比科學重要時……我的美國夢就破滅了。”在《紐約時報》一篇題為《美國夢的訃告》的報道中,一名受訪者哀嘆道。

  

“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2020年2月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就彈劾案“無罪”裁決發表講話。中新社記者 陳孟統 攝

  政治極化“久病不愈”

  而“美國夢”的構建者,華盛頓手握權柄的決策者們,在2020年的多場“大考”當中,又交出了怎樣的成績單?

  反種族歧視浪潮席捲全美之時,民主黨批評特朗普激化矛盾,特朗普則指責民主黨州州長“無能”;大法官金斯伯格逝世後,由特朗普提名的繼任者巴雷特,未獲得任何參院民主黨人的贊成票;就連郵政改革也淪為鬥爭“道具”,兩黨提前就此上演選票爭奪戰。

  在最需要跨越政治分野、團結社會抗疫的關鍵時刻,兩黨也未放下分歧,而是大打“口水仗”。“美國政府不作為,把保持經濟增速……看得比國民健康更重要,將疫情政治化了。”接受中新網記者採訪時,中國社科院美國所研究員劉衛東指出。

  美國政治極化的源頭,或要追溯到20世紀60年代發生的文化內戰,其後,前總統克林頓的彈劾案,讓兩黨針鋒相對更甚;而到了奧巴馬時代,黨派分歧已十分嚴重。智庫皮尤研究中心稱,“美國相對僵化的兩黨選舉制度,將一系列合法的社會和政治辯論,分解為一條單一‘戰線’”,突出了分歧。

  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教授李海東指出,美國的政治極化,“與選民群體的碎片化,以及冷戰結束之後,美國國內不同利益群體的重整有關”。

  他進一步分析稱,“在美國的選舉政治當中,一些政治人物為了滿足自己選區選民的需求,而提出和支援許多極端主張。不同極端主張的對立,就越來越嚴重。”部分政治人物缺乏責任意識,透過製造分裂對抗得勢,成為一種慣用手段。

  此外,美國公共廣播電臺播出的一部紀錄片《美國的大鴻溝:從奧巴馬到特朗普》幾乎斷定,這種分裂,將無法修復。

  

“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美國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政府在通往白宮的16街路面上,漆上了“黑人的命也是命”的字樣。

  抗疫與抗議貫穿這一年

  政治極化加深了社會矛盾和對立情緒,“抗疫”和“抗議”兩個詞,貫穿了美國的這一年。

  距離非裔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喊出“我有一個夢想”,已過去57年。然而,在2020年的美國,無論是教育、工作,還是公共利益甚至是最基本的生命權方面,許多非裔的處境仍如履薄冰。

  從遭警察“跪頸”死亡的非裔男子弗洛伊德驚惶喊出“我無法呼吸!”,到成千上萬抗議者揮舞標語牌,嘶吼“黑人的命也是命”,非裔族群的奔走疾呼,與150多年前那個沉默的時代相比,又有何區別?

  《大西洋月刊》“新冠跟蹤計劃”資料顯示,截至目前,美國有超5萬名非裔人士死於新冠,死亡率是白人的1.7倍。英國《金融時報》直言:“沒有什麼比疫情下的生與死,更能體現美國人的膚色差異。”

  被種族主義傷害的,不僅是非裔。調查顯示,自疫情暴發以來,公眾針對亞裔美國人的種族歧視現象,越來越普遍。近三成亞裔美國人表示,他們曾遭受過種族歧視或嘲笑。

  美國本身就存在根深蒂固支援白人至上主義的群體,而當下,因為社會內部還存在就業、經濟等問題,種族問題不但沒有緩解,反而加重。李海東分析道。

  劉衛東則指出,在種族歧視的問題上,特朗普政府表態總是“模稜兩可”。弗洛伊德事件中,其沒有重點譴責白人至上主義,而是譴責打砸搶等行為,這也產生了一定的輿論導向,影響美國社會。

  “沒有辦法去解決”。劉衛東說,儘管美國法律上不再存在種族歧視的內容,但現實中,很多隱性歧視已成為既定的觀念。

  

“美國夢”為何成了“美國病”?

  資料圖:2020年12月21日,美國當選總統拜登在醫院公開接種了新冠疫苗。

  治療“美國病”,得開什麼藥?

  對內,特朗普政府強勢應對反種族歧視抗議,在疫情問題上枉顧科學;對外,則拒絕承擔大國責任,屢次“甩鍋”,甚至把矛頭指向全球抗疫的中樞指揮世衛組織。

  特朗普稱,是世衛組織的“錯誤導致那麼多人死亡”。問責、要求改革、威脅“斷供”,最後,一句不提美國拖欠的鉅額會費,決然“退群”。

  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與合作中心研究員麥格克指出,中斷繳納世衛會費,其實是美國當權者軟弱、恐慌,和因抗疫不力尋找“替罪羊”的表現。

  過去一年,特朗普政府在外交政策上,延續了“美國優先”的單邊主義理念。退群、制裁、撤軍……仍是其外交政策的主要標籤。

  僅在2020年,美國就先後退出了《巴黎協定》、《開放天空條約》等重要國際組織和條約;加快從阿富汗和索馬利亞撤軍,繼續在軍費分攤問題上向盟友施壓;對伊朗、俄羅斯等,則繼續祭出制裁大棒。

  美國的外交理念一直在所謂的自由主義、國際主義,以及單邊主義、孤立主義這兩極之間“回擺”,今年也不例外。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孫成昊對中新網表示。劉衛東也認為,特朗普比較看重眼前利益和美國的單邊利益,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然而,隨著四年一度的大選接近塵埃落定,民主黨人拜登入主白宮後,美國可能又會迴歸到多邊主義上來。拜登計劃重回《巴黎協定》等多邊協議和國際組織、加強同盟間協作,強調軟實力和巧實力等,爭取讓美國“重新成為世界領袖”,兩位專家分析道。

  2021年,美國能否如拜登所希冀的那樣被“治癒”?不妨聽聽法國《費加羅報》的建言:當務之急,是要“讓美利堅再次成為合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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