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022年7月13日,以色列特拉維夫郊外,剛剛飛抵本-古裡安機場的美國總統拜登與以色列總理拉皮德等官員一起參觀了以色列防空系統。圖/IC photo
當地時間7月16日,美國總統拜登結束了任內首次中東之行。而這次有些“姍姍來遲”的訪問成果寥寥,整個行程遭遇多重尷尬。
在以色列,以色列總理拉皮德要求拜登在伊朗核問題上“劃底線”,拜登顧左右而言他,讓以色列十分失望;在會見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主席阿巴斯時,巴方提出了多個訴求,都被拜登以“時機不成熟”為由拒絕,會談氛圍十分尷尬;在與沙烏地阿拉伯王儲小薩勒曼會晤時,拜登被批評“不應強加自己的價值觀”給沙特。
即使從訪問目標實現程度看,拜登此次訪問的兩個主要目標,即組建中東版的“防空聯盟”,以及勸說沙烏地阿拉伯增產石油,都未實現。
實際上,拜登訪問中東之前,就面臨著幾個棘手的難題。不僅伊朗核談判久拖未決,中東盟國心懷疑慮,拜登本人和沙特王室關係也多有齟齬,而其在巴以問題上的搖擺,也成了兩頭不討好。
這些已然存在的矛盾和問題,無疑為拜登此次中東之行蒙上陰影。這也導致美國謀劃的中東“防空體系”,無法在中東落地。
美國設想的中東“防空體系”包括以色列、沙烏地阿拉伯、阿聯酋和伊拉克四國。其中最為關鍵的國家是伊拉克。
這個“防空體系”顯然是針對伊朗而構建,伊拉克則成為美國極力拉攏的物件。但經歷了美國多年佔領,伊拉克輿論對同美國開展軍事合作十分牴觸,也難以公開批准同以色列等國的軍事合作。而以色列、沙烏地阿拉伯和阿聯酋之間,也存在裂隙,各方分歧明顯。
▲當地時間2022年7月15日,沙特吉達,沙烏地阿拉伯王儲本·薩勒曼與美國總統拜登舉行會晤。圖/IC photo
美國非但難以協調各方訴求,本身還與沙特前嫌難釋。沙特王儲和拜登關係的裂痕,很難在短期內修復;在美國從阿富汗和伊拉克撤離後,沙特國內對美國“放棄中東”的擔憂日益加重,擔心美國會為與伊朗達成核協議,而拋棄沙特,因此沙特難以完全信任美國。
也因此,在增加石油產能的問題上,拜登的訴求恐怕更難如願——美國原本設想勸說海灣國家增加石油產能,以幫助歐洲切斷與俄羅斯的能源聯絡,孤立俄羅斯。但對於沙烏地阿拉伯等主要產油國來說,美國的主張無異於天方夜譚。
沙烏地阿拉伯、阿聯酋等國,儘管石油出口量大,但仍然嚴重依賴能源紅利,因此格外關注國際能源價格走勢。在短時期內,貿然增加產能,勢必擾亂國際市場,造成能源價格下跌,反而會有損國家利益。
而且,能源增產涉及基礎設施建設、人員管理、資金投入等一系列問題,非一朝一夕即可完成。更何況,沙特本身也並不願意在俄烏衝突當中“選邊站”。
在中東地區議題上,如敘利亞問題、利比亞問題,沙特都需要得到俄羅斯的幫助;俄羅斯和沙特之間的軍購合作,也在過去幾年有所增加。
增加石油產量,必然造成沙特參與“圍堵俄羅斯”的景象,很可能破壞兩國關係,從而將俄羅斯推向地區對手伊朗一邊,惡化沙特周邊安全環境。
還要考慮到,由於俄羅斯和沙特是全球第二大和第三大產油國,兩國關係緊張,勢必影響“OPEC+”機制的穩定執行,進而衝擊沙烏地阿拉伯在國際能源合作機制中的領導地位。
從地區安全的層面考慮,不只是沙特,還有以色列,在美國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離,尤其是美國和伊朗對話談判的背景下,對美國是否還是過去那個靠得住的安全“保護者”,已經存疑。
所以,拜登幻想透過一次訪問,既讓中東盟國出人出槍建立地區防衛機制,又讓地區盟國加大石油產能服務於美國的全球戰略,而美國自己遙控指揮,顯然高估了自身影響力、錯估了地區形勢,必然以尷尬收場。
撰稿 / 王晉(西北大學中東研究所副教授,所長助理)
編輯 / 遲道華
校對 / 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