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選情尚早,如果能對時下的巴西抗疫有所助益,也就不枉盧拉的迴歸攪亂這一池春水。
本月,巴西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埃德松·法欣宣佈恢復前總統盧拉的政治權利。這位巴西左翼領袖得到了重歸政壇的機會,而他的迴歸對於整個巴西政壇乃至地緣國家的影響都不言而喻。巴西將走向何方,或許拉美學界和媒體尚有不同看法,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一個有盧拉的巴西政壇,必然會增加許多懸念和變數。
左翼領袖再出徵
2018年,沒有貪腐記錄、承諾帶來一個“全新巴西”的博索納羅從後排議員走到了臺前成為總統。本已註冊成為勞工黨總統候選人的盧拉,卻因貪腐罪名入獄,錯過了那次大選。
博索納羅與盧拉。來源:istoe
但無論是盧拉本人還是他的擁躉都堅持認為這其中存在政治操弄。
如今,重獲政治權利的盧拉在一場超過1小時的長篇演講,延續此前論調、堅稱自己清白,將自己描述成“500年來最大司法謊言的受害者”。
許多拉美媒體,尤其是持左派立場的媒體和評論員,都將這場演講視作這位左翼領袖迴歸乃至參加2022年大選的宣言。拉美主流媒體和政治評論員更是認為,參加2022年巴西總統選舉並且勝選,截斷現任總統博索納羅的連任之路,或許是盧拉重獲政治權利帶來的最大變數。
需要注意的是,大法官法欣宣佈恢復盧拉的政治權利,並不能作為證明後者清白的證據,因為裁決是基於庫裡蒂巴法庭的司法管轄權,而非案件內容本身。而聯邦區法院也存在在重審中認定盧拉有罪的可能性。
只是從時間上看,這些大機率不及阻斷盧拉的參選之路。客觀而言,參選與否更多源自於他的個人判斷。當被媒體直接詢問是否將會參加2022年總統大選時,盧拉本人的回答積極但並不明確。他表示如果自己的健康狀況允許,所在的黨派及其盟友也需要,可以參選。但他同時又表示,在疫情肆虐的現階段並不合適討論這一問題。考慮到目前的巴西局勢和自身案件的進展,盧拉的表態保留了多種可能性,無疑更為穩妥且理智的。
劍指博索納羅?
而對於盧拉的迴歸,現任總統博索納羅表現出了明顯的反感與排斥。
就在盧拉恢復政治權利的當天,博索納羅即向媒體表示希望最高法院全體審查時推翻這一決定。同時他還提出,不相信巴西人希望盧拉明年參選。
這種對立的情緒其來有自。
2014年啟動的反腐“洗車行動”持續發酵,極大打擊了巴西勞工黨,羅塞夫被彈劾、盧拉入獄、阿達敗選,左派執政勢頭遭受重挫。而2018年博索納羅的勝選,除卻盧拉缺席這個因素外,很大程度上還源於當時中間選民群體對於勞工黨政府的失望和厭倦,選民期待持極右翼理念的博索納羅能夠給巴西帶來的新的改變。
然而在新冠疫情面前,本屆巴西政府交出了近乎於災難性的答卷:據巴西衛生部資料顯示,截至3月20日,該國累計確診病例11950459例,死亡病例292752例。重症監護室床位和存藥不足,多州州長致信聯邦政府求援,不少病患在等待進入重症監護室的過程中去世。這些依然在不斷攀升的數字,直接衝擊了博索納羅的民調資料。
此消彼長,此時盧拉的迴歸則將為巴西選民提供另一個選項。日前《聖保羅週報》進行了相關民調,近五成受訪者表示,如果盧拉參選將投票支援;而支援博索納羅的受訪者則佔近四成。與此同時,表示絕不會將選票投給盧拉或者博索納羅的受訪者比例,分別為44%和56%。
分裂還是彌合?
在重獲政治權利後,盧拉對博索納羅政府及其抗疫政策進行了多次嚴厲的批評。在談到疫苗問題時,盧拉說:“這是一個共和國的總統是否關愛其人民的問題。人民選舉出總統,不是讓他說空話和製造假新聞的。”博索納羅則將盧拉的言論歸結為“以批評、謊言和誤導”為主要內容進行的選舉操弄。
在這種背景下,儘管盧拉曾經表態希望彌合巴西人存在的分歧,但以左翼和極右翼擁躉為基本盤的兩人及其所在政黨,在未來政治活動中造成巴西社會進一步分裂在所難免,也有可能催生更多的民粹主義操作。在兩人已經開始的纏鬥中,巴西中間派勢力的空間遭到了進一步壓縮。無論盧拉本人是否參選,未來形成實質“左右二選一”格局可能性都大大增加。
盧拉接種新冠疫苗。來源:CGTN
好在,在一個依然在平穩執行的政治體制下,盧拉的迴歸客觀上也促進了巴西政府和民間的抗疫工作。在野的盧拉在13日接種了中國產新冠疫苗,此後又在美國媒體採訪中呼籲拜登政府向巴西捐贈疫苗;而在朝的博索納羅則重新任命馬塞洛·凱羅加為其政府第四任衛生部長,同時積極接洽購買新冠疫苗。
談選情尚早,如果能對時下的巴西抗疫有所助益,也就不枉盧拉的迴歸攪亂這一池春水。
出品 深海區工作室
撰稿 萬戴(拉美問題學者、中國拉美學會理事)責編 深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