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美國首都華盛頓,極右翼團體成員佔領國會大廈試圖阻止國會認證拜登在大選中獲勝。(來源:英國廣播公司)
【編者按】
9月11日是“9·11”事件20週年紀念日。“9·11”事件是二戰後美國本土首次遭遇造成重大傷亡的襲擊,美國隨即發動“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兩場戰爭。然而,浸透血與淚的20年反恐戰爭卻難言勝利。為剖析美國20年反恐戰爭的得失,海外網推出“回望‘9·11’事件20週年”系列評論,此為三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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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即將迎來“9·11”事件20週年紀念日。隨著這個日期日益臨近,美國國內的緊張氣氛也在增強。當地時間9月1日,美國國土安全部(DHS)和聯邦調查局(FBI)釋出公告稱,外國恐怖組織或正在尋求利用這一紀念日對美國發動恐怖襲擊,並可能利用包括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等事件激勵美國本土的暴力極端分子。
這是美國安全部門今年釋出的第三份恐怖主義警告。8月13日,DHS曾釋出公告稱,美國處在“威脅加劇的環境”之中,包括國內恐怖分子威脅、受到外國恐怖分子影響的威脅、受到“惡意外部勢力”影響的威脅;1月27日,DHS釋出了兩年來首個針對本土極端主義的恐怖主義警告,稱一些對美國大選結果不滿、受意識形態驅使的極端分子可能繼續製造暴力事件。值得注意的是,今年釋出的3份公告中,都提到了本土極端主義和國內恐怖分子。在美國透過“反恐戰爭”阻截了國際恐怖主義對本土襲擊的情況下,美國國內的本土恐怖主義勢力正在成為美國不得不面對的嚴重安全威脅。
美國本土恐怖主義勢力上升,是美國社會撕裂和族群對立加劇的後果。 “9·11”事件及隨後的“全球反恐戰爭”序曲曾成功凝聚了美國社會,彌合了兩黨分歧,促成了在“反恐大前提”上的全美共識、跨黨合作和政策延續性。但是,隨著戰爭的拖延、終極目標的始終無法實現,過去十多年美國社會又經歷了金融危機衝擊、“佔領華爾街”運動、“茶黨”運動等事件,再加上兩黨政客不斷操弄“身份政治”,美國社會出現了二戰後前所未有的社會撕裂,處於政治光譜兩極的極右翼極端分子和極左翼極端分子不斷在美國國內製造恐怖襲擊。比如,聯邦調查局(FBI)2019年調查的850多起暴力襲擊事件中,大部分涉及反政府極端主義和白人至上主義。儘管美國並沒有一個明確的針對本土恐怖主義的定義,但是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的一份報告中曾指出,白人至上主義團體和反政府民間武裝已經對當今美國構成“最緊迫的恐怖主義威脅”。
此外,“9·11”事件後美國一系列針對特定族群的反恐措施,令美國族群矛盾和對立加劇。比如,美國國內穆斯林群體在“9·11”事件後受到不小衝擊,該群體被部分美國政客、媒體和大眾輿論不加區別地定性為“一個國家的仇人”,也因而成為美國國內仇恨犯罪、歧視和排擠的主要物件之一。美國政府和安全部門出臺的一些反恐培訓材料和打擊極端主義的專案也令穆斯林移民蒙羞。“伊斯蘭恐懼症”和對移民的攻擊,則反過來刺激其中一些人走向極端。正如美國外交學會反恐和國土安全問題專家布魯斯·霍夫曼所言,美國正在面臨不同於以往的反恐挑戰:暴力不是由可識別的恐怖主義組織或人員誘發,而是源於意識形態——個體對移民的敵意。
極端主義思想和陰謀論等藉由社交媒體和網際網路快速傳播,也為美國本土恐怖主義的蔓延推波助瀾。 一方面,包括“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在內的國際恐怖組織和極端組織,近年來不斷利用社交媒體和網際網路在全球範圍內散播極端思想,這些經過“精巧”包裝的極端思想吸引了不少西方青年的關注。受這些極端思想蠱惑,一些美國人制造了造了不少“獨狼式”恐怖襲擊,如2013年4月15日發生的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就是兩名已經獲得美國國籍的車臣移民所為。
另一方面,過去幾年,美國極右翼組織與熱衷散播陰謀論的團體合流,透過社交媒體散播極端思想甚至鼓動極端暴力活動。過去多年,以“驕傲男孩”“百分之三人”“誓言守護者”等為代表的極右翼組織透過Facebook、Twitter以及匿名社交網站Signal和Telegram等社交媒體宣揚白人至上、激進民族主義、持槍自由和陰謀論,並吸引了以“匿名者Q”(QAnon)為代表的陰謀論者的支援。美國《國會山報》4月11日報道稱,自2015年以來,美國國內共發生267起陰謀或襲擊事件,導致91人死亡,其中大部分來自極右翼分子。僅在2020年,極右翼極端分子就實施了73起國內恐怖事件,創下歷史最高紀錄。而2021年1月6日,極右翼團體製造震驚世界的“國會山騷亂事件”,這其中極端團體利用網際網路散播的各種陰謀論和虛假資訊可謂“功不可沒”。
令人吃驚的是,美國至今仍未能形成有效應對本土恐怖主義的系統性策略,甚至在政治鬥爭等因素的影響下,連如何定義“本土恐怖主義”都未能達成一致。 美國至今沒有針對本土恐怖主義專門制定法律,儘管在《愛國者法案》中提及了“國內恐怖主義”,但並未將其定性為犯罪。因此,對於受宗教、種族、反政府偏見驅使而發動襲擊的本土“獨狼”,美國安全機構無從建立有效的跟蹤和防範機制。
同時,在“言論自由”這一大旗下,美國執法機構難以針對美國公民的仇恨言論、恐怖威脅採取措施。此外,警方雖然可以拘捕本土恐怖主義者,但卻無法以恐怖主義相關的法律將其入罪,只可使用仇恨罪行或槍械相關罪行起訴。FBI一直呼籲國會將本土恐怖主義定為聯邦刑事罪。由於沒有相關法律的支援,聯邦執法人員難以在這些人實施犯罪之前,與地方司法機構分享關於潛在本土恐怖主義威脅的資訊,並進行有效追蹤;地方執法人員也無法訪問FBI資料庫中這些激進分子的資訊。可以說,這些都嚴重妨礙了美國司法和安全部門打擊日益嚴重的“本土恐怖主義”,令執法部門不能將資源“投入到最嚴重的威脅中”。
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4月釋出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本土的恐怖陰謀和襲擊事件已經升至25年來最高水平。日益增長的本土恐怖主義威脅,已經成了美國社會必須正視的毒瘤。阻攔外患固然重要,但如果是內部變異、腐壞,則需要從內入手,診斷內因、對症下藥。若到內憂積重難返時,高高的圍牆又有何用?(聶舒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