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胎是意外。
起初是慌亂糟心怨自己，但是從醫院出來看到手裡的那張B超單後我就下定決心要生。彼時二胎政策放開不久，網上多有報道某孩子因父母有二胎計劃而多有怨懟，甚至離家出走的新聞，我家老大當時僅三歲餘，但是我們還是特意地進行了心理建設。
當天，接老大從幼兒園回家後，我照常地準備了零食並開始聊天。
媽媽今天去醫院了。
啊？媽媽你哪裡生病了？
沒有生病，是醫生說媽媽肚子裡有了一個小寶寶。
啊？是胡巴嗎？（剛看完捉妖記不久）
那……倒不是。
看著孩子的眼光瞬間暗淡下去，我趕忙說，是個弟弟或者妹妹。並且把醫院的B超單放在他面前，他瞬間又開始好奇，我們嘴裡說的那個弟弟妹妹在哪裡。
或許這個心理建設是有效果的，老大從一開始就對我的肚子多有照顧。自打那以後，從不讓我抱他，有次下雨抱他過了馬路他一路擔心會壓著我的肚子；坐公交車有阿姨好心給他讓座，他則對著旁邊座位的人說：叔叔你能不能也讓座，我媽媽肚子裡懷寶寶了。
我對孩子的表現滿意和欣慰，我對未來的二孩生活也沒有焦慮。我想的是，只要照顧好老大，有了好榜樣，老二不愁養，要什麼一碗水端平啊，並且我在育兒書上也找到指南，二胎之後要更愛老大多一點。
我真的是這樣做的，我對老大更細緻更平和，我從不要求老大要謙讓，我從來不說“你是哥哥“這樣的話。雖然，我並不後悔這樣做，但是現在弟弟快三歲了，我卻對他滿心愧疚。
弟弟在情感上更剋制。向來我覺得哭與笑一樣重要，所以我鼓勵孩子在我面前釋放情感，而確實哥哥在我面前哭笑自如、也從不懼與我爭辯，有時氣得我直哆嗦，事後我還自我安慰，孩子能這樣無拘無束地表達情感，甚好。
可是弟弟不同。
我情緒激動、大聲言語時，他從不說話、不哭不鬧，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別處，偶爾看我一眼，有時明明看到委屈已然登臉，可也只是一瞬間。除非我說，你想哭可以哭出來。
我話音一落，他淚流滿面，同時向我伸出雙手，媽媽抱我一下。
從我覺得他會表達起，我也開始引導他表達情感，這樣幼小的年紀，這樣親密的距離，我不需要他顧慮我的承受力。好在慢慢長大，他也開始有小脾氣，我心中才多出一些安慰。
弟弟更為獨立。昨天我帶哥倆去遊樂場，他們自己開始玩耍，我獨坐旁邊等待。哥倆先是一起玩樂一會後就各自分開，弟弟毫無懼色地在場內竄梭，並且很快和場內的督導員小姐姐玩在一起。
有人陪他，他們邊玩還邊聊天，沒有陪他，他也常常自己找樂。
記得以前哥哥也是這般年齡的時候，常常喚我在身邊。那時我有一個三秒原則，就是我離他的距離要保證在我三秒之內到達。但是現在沒有，看著弟弟一個人在遊樂場內邊走邊玩，我分不清我心裡是欣喜還是心疼。
弟弟更為懂事。有次因為哥哥寫作業拖拉，我大聲呵斥，弟弟攔在我面前說：媽媽你不要大聲說話，樓下奶奶都要睡覺了，媽媽來陪我玩。他把我從哥哥房間拽了出來。
記得去年冬天，有天早上我頭暈躺沙發上休息，弟弟原本在陽臺給花澆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聽見他說：媽媽你哪裡不舒服？我說有點頭疼呢。他就拿他那個小肉掌給我一下一下地撓，然後還唱起了搖籃曲，只是五音不全，越唱越嗨。
弟弟也常常受傷，跟哥哥瘋鬧被打到也是最近才開始知道說，媽媽，哥哥打我了。等問他疼不疼？他就淺淺哼上一聲，被我輕輕吹上一口氣，他轉瞬就笑。我常覺得他總是樂呵，似乎潛意識裡也不去考慮他會不會真的很疼。
都說二胎的求生欲天生很強，這是由出生順序決定的。但是，我自問在養育方面也沒有為他投入過多的精力與時間。固然有之前積累的育兒經驗，但是我也的確因為時間匆匆對他過於放心。
常有人說“一胎照書養、二胎照豬養“，這是現實寫照，這是因為一胎之後積累了經驗而變得淡定從容，這難道不是事瑣碎而繁複、時緊張而忙碌造成的對二胎的忽視麼？
說實在的，我時常自問原因，但也無暇分辨結果。
弟弟總在送哥哥上學或上興趣班的路上，弟弟出牙、走路、說話、斷奶、扔掉紙尿褲都特別容易。越是這樣，就越讓我心生愧疚。
還沒好好愛他，他就已經悄悄長大。
一晃，他又開始賣萌了，雙手托腮，媽媽，你洗完碗就帶我出去玩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