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中介調查: “不合法”下的隱匿與堅持

　　優勢受到嚴格的系統培訓與考核學歷較高（普遍高中畢業，不乏大學生）英語語言優勢具備忠誠的服務理念、服務週期長工作主動性強、服務意識好在國內沒有牽掛，不會輕易請假

　　劣勢與不會英語的僱主溝通困難中式烹飪與文化習俗需摸索學習沒有合法工作簽證存在打黑工之嫌

　　價格 工資、機票、中介費每年至少10萬元孫婷婷/繪

　　7月30日，媒體關於“中國擬開放5城市僱菲傭”的訊息一出，隨即引發熱議。相比之下，濟南的菲傭中介一反此前頻頻發廣告介紹菲傭業務的常態，明確暫停了菲傭業務。目前，仍有青島等地中介仍在向濟南推介菲傭。

　　連日來記者調查發現，菲傭中介都在明言菲傭“不合法”，他們部分已經退出，僅有少部分仍遊走在灰色地帶。據稱，“做得（業務）很大的有可能就被抓”。那些以旅遊簽證進入中國市場的菲傭，以打黑工的形式隱匿在包括濟南在內的市民家庭裡，風險與優勢並存的傳說，流傳在中介與市民中間。

　　濟南菲傭中介暫停業務

　　早在2010年，本報刊發的《菲傭，離濟南還有多遠》一文中，北京的中介公司即介紹，已有菲傭進入濟南市場，“幾個濟南的僱主，基本都是高階白領。”2013年和2014年，又先後有本地媒體報道了菲傭的濟南市場狀況，據稱，當時已有10戶以上濟南家庭僱傭了菲傭，有的僱傭了三四年，僱傭一名菲傭一年需花費約10萬元。

　　但是近日，“中國擬開放5城市僱菲傭”的訊息一出，記者聯絡到兩家曾打出菲傭廣告的濟南中介，卻被告知目前已不再推介菲傭業務。

　　一家在趕集網上釋出家政廣告的“Erwin菲傭經紀機構濟南公司”曾稱，其可為濟南高階人群提供高素質菲傭，同時宣告，該機構菲傭都經過培訓，“絕非菲律賓當地農民。”該資訊更新時間顯示為一週前。但是8月3日，記者致電該廣告中號碼，一女子在電話中卻表示暫時不做菲傭業務了，“過段時間可能會有。”

　　4日上午，該女子又稱，“目前因為不合法，我們暫時沒做。你沒看新聞，國內只有幾個城市是合法的。淄博之前有一個就是我們公司弄的，人家長期用，用到現在，沒什麼問題。後來我們就沒做。要是在（山東）這邊，即使我們非法（把菲傭）弄進來，人家一查，你不就麻煩了嗎？”但女子同時提到，下一步可能會再做，但暫時不考慮，“畢竟擔的風險太高了。我們的合夥人是菲律賓的，過段時間他可能過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一下怎麼弄這個事情。”

　　2012年4月23日，微博認證為“濟南秋香姐家政服務有限公司”的秋香姐月嫂也曾發微博稱“在濟南有沒有想用菲傭的家庭呢，如果有的話，可以和我們聯絡喲。”2013年6月，該賬號再次發微博提到菲傭。但8月3日下午，記者聯絡該公司接線人員時，對方則表示，公司沒有外籍保姆，只有來自濟南周邊的普通保姆。

　　青島仍有菲傭向濟南介紹

　　與濟南中介相比，外地仍有向濟南推介菲傭的中介。在網上，菲傭中介的號碼多屬於廣州、深圳和北京等地。省內則以註冊地在青島的公司為主。

　　在趕集網和58同城濟南站搜尋“菲傭”，半數以上號碼登記為青島菲慧德家政服務有限公司。近日，記者與其廣告中的15個號碼聯絡，仍有兩人在從事菲傭中介工作。其中的劉夢去年夏天曾在該青島菲慧德家政幹了不到一個月。近日，她告訴記者，“菲傭是不合法的”。曾是該公司員工的陳梅如今就職於青島唯佳諾家政服務有限公司，據她說該新公司的前身即為青島菲慧德家政，如今的新公司仍在開展菲傭中介業務。陳梅說，他們介紹的菲傭工資為每月7000元，中介費兩年2.2萬元（一般籤合同最少籤兩年），並表示有現成資源，合適的話，3-5天即可到崗服務濟南家庭。至於菲傭的簽證狀況，陳梅說，菲傭持有7-30天的旅遊簽證，“簽證期一過，就是黑戶。國內不是正在開闢菲傭市場嗎？也沒人刻意去查，除非有人舉報，不然沒問題。”按照陳梅的說法，可供客戶僱傭的菲傭都在國內。

　　陳梅開出的價格與其他中介相仿。也曾在青島菲德慧家政工作過的另一名女子自稱現在隸屬於武漢魅德菲利品諾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青島分公司，這家公司也在從事菲傭中介：菲傭是初次來華，交費後等一個多月菲傭才能到濟南家庭服務，上崗前會進行中國話和中國菜的培訓。此外，該女子還提供了一些菲傭在客戶家工作的影片和照片。但她表示，從沒有濟南的客戶找她諮詢過菲傭，“山東來說，臨沂、德州、淄博、濰坊這幾個城市都有，青島外傭偏多，濟南的沒聽說過。”

　　東營的一名中介透露，她現在手頭已沒有菲傭可介紹了，“現在供不應求，菲傭特別少，我都欠附近認識的人好多（菲傭）了。要往南方那邊找一找， 那邊可能比北方多一些。北京可能也有，但是現在基本都缺人。”當記者表示擔心菲傭逃跑時，她說“這是挺普遍的，很多（中介）都找不著人了。做得很大的有可能就被抓了。”該中介只聽說過兩三名在濟南工作的菲傭，她稱，青島、淄博和濰坊的菲傭較多，東營市已有二三十名菲傭了。

　　風險與優勢並存

　　目前，菲傭在國內仍不被允許，按照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就業服務與就業管理規定》中的規定，“用人單位招用外國人的崗位必須是有特殊技能要求、國內暫無適當人選的崗位，並且不違反國家有關規定。”

　　菲傭這種家政服務業人員並沒有相應工作簽證，僱傭菲傭的風險也隨之而來。除了中介公司倒閉、老闆被抓外，僱主還要避免菲傭跑路和偷竊。暗訪中，一名中介提醒記者，不要到處炫耀自家有菲傭，以免被查，“把工人的智慧手機收上來，每個月固定給她時間和家裡聯絡”則是防止菲傭勾結國內同行逃跑或跳槽的方法。

　　目前媒體聚焦最多的是菲傭打黑工的狀態，據稱他們以旅遊簽證的形式進入中國，2013年山東一名中介曾提到，省內僱主每年需拿出1萬元用於菲傭的簽證費用。由於“菲傭”的工作簽證很難辦理，即使辦理下來也只有半年，再想續簽比較麻煩，很多僱主不願為菲傭續簽簽證，以至現在國內九成菲傭成為非法入境的黑工。

　　在這些風險之外，菲傭的專業服務和她們為孩子塑造的英語語言環境，也的確讓不少僱主動心。在公開報道中，僱傭菲傭的家庭幾乎都很滿意菲傭對孩子語言和性格的影響。2010年，濟南市民政局相關負責人接受採訪時也曾提到，菲傭作為一種特殊的品牌符號，若規模化進入濟南，對濟南本土的家庭服務行業將帶來巨大影響。本土的家庭服務行業將被注入新鮮血液和活力，提升行業整體服務水平和能力。濟南一家家政公司認為，開放僱菲傭對目前欠缺規範的家政行業而言也算好事。但到目前為止，中國政府並沒釋出“對菲傭開啟大門”的訊息。

　　截至記者發稿，陳梅的業務仍在如火如荼推廣著。僅隔了不到一天，她就已經記不起前一天諮詢者的聲音，她堅稱自己屬於正規家政公司，公司不會有跑路的風險。（文中劉夢、陳梅為化名）（記者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