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副教授帶病母上課4年 學生們表示理解

  大學副教授帶病母上課4年

大學副教授帶病母上課4年 學生們表示理解

  胡鳴85歲的母親在課堂上打盹兒

  近日,微博上幾張貴州大學老師帶著年邁母親上課的照片引起熱議。照片中,老人坐在教室的後排,時而打盹兒,時而看著前方。老師在講臺授課,學生像往常一樣正常聽講,似乎沒有被老人影響。記者瞭解到,這位老師是貴州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胡鳴,照片中的老人,正是他85歲的母親,患有老年痴呆症,目前只認識自己的兒子,並且對兒子寸步不離。

  事件

  帶老年痴呆母親上課

  貴州大學經濟學院新生小王在上“博弈論”時,猛然發現後排坐了一位頭髮花白、戴著紅帽子的老奶奶,周圍人正對這位“特殊同學”的身份進行議論,有的說是退休老教授,有的說是某位同學的親人,還有的說是老年博弈論愛好者。後來小王才知道,這個老太太是講授這門課的老師――胡鳴的母親。

  老太太患有嚴重的老年痴呆,胡老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胡老師只能帶“痴母”上課。看到老師這樣孝順,來自五湖四海的大學遊子,對自己媽媽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胡老師還沒正式講課,學生都報以掌聲。

  胡鳴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自從2010年父親腦溢血去世之後,2011年母親的老年痴呆症狀就逐漸顯現出來,雖然家中還有一個姐姐、兩個妹妹,但母親只認胡鳴一個人,從那時起,便一刻都不能離開兒子。

大學副教授帶病母上課4年 學生們表示理解

  胡鳴在課堂上講授“博弈論”

  “後來母親的症狀嚴重到拿洗潔精當飲料喝,糖、鹽和洗衣粉已經分不清楚。”胡鳴說。從4年前開始,胡鳴上課時就帶著母親,“她離不開我,而且也總讓人擔心,索性帶到課堂了”。胡鳴說,母親能在他目光所及之處,他反而能更心無旁騖地講課。

  據課堂學生反映,在上課的過程中,老人很安靜,或是小憩或是“聽課”,從沒影響過學生上課,“如果不是坐在她旁邊,就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一開始也有學生感到驚訝,但是每次上課之前,胡鳴都會給學生做好解釋工作,他說得懇切,學生也表示理解。

  校方

  既不支援也不反對

  對於胡鳴的舉動,貴州大學經濟學院的相關老師表示,胡鳴的舉動確實感人,胡鳴的家庭情況特殊,學院略有了解,但對於這件事學院的態度是不支援也不反對。只要不影響教學,學生們沒有意見就可以,如果有需要,學院也會盡可能地給胡老師提供一些幫助。“站在學生的角度,我們表示不支援,因為畢竟這是課堂,課堂有課堂的管理制度。但站在胡老師的角度,我們表示不反對,因為這也是胡老師的無奈之舉”。

  一位與胡鳴有10年交情的老師說,胡鳴不僅孝順父母,在教書方面也精益求精,有一次去他家做客,胡老師正在備課,由於患病母親總是“閒不住”,滿屋子來回轉,胡老師就拿著書本,跟在母親身後,生怕她出一點事。“我們兩家住得很近,平時我散步時碰見胡老師,總是能看見他的母親在旁邊”,據這位老師介紹,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時間,胡鳴99%的時間都陪在母親身邊。

  熱議

  很多人點贊也有人不理解

  胡鳴的事蹟傳開之後,不少人為胡鳴的孝心“點贊”。有網友說胡老師是“為人師表,言傳身教”,也有人評論說“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為人師表,孝道為先,為孝順德高的大學老師點贊!”

  同時也有網友發表自己的不解:“高校老師帶母親上課難道不影響上課質量嗎?孝心難能可貴,但教學是老師的第一要務”,“一個大學教授難道連保姆都請不起嗎?”

  針對網上的爭議,胡鳴回應說,這是因為家庭特殊困難的無奈之舉。作為教師,他不是經濟上困難請不起看護,只是因為痴呆的母親特別依戀自己的兒子,幾分鐘不見兒子就擔驚受怕。作為經濟學老師,他教授的是經濟學知識,而不是“盡孝課程”。但學生確實透過事件本身感受到了這種“言傳身教”。

  對話

  胡鳴:只為讓老孃在我目光所及處

  北青報:85歲的老人每天跟您上課,身體吃得消嗎?

  胡鳴:我老孃身體硬朗得很,目前只是被查出有老年痴呆症,沒有其他併發症。我們家住4樓,每次她爬上來連口粗氣都不會喘,有時還可以幫我拎一些東西。而且我家離學校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在學校上課的教室最高不超過五樓,所以這些對老太太來說都不是問題。我今年58歲了,有時候腦部會感覺供血不足,老太太反而一點事都沒有。

  北青報:老人平時病情的表現是什麼樣的?在您課堂上坐得住嗎?一節課50分鐘她能像其他學生一樣堅持下來嗎?

  胡鳴:說起這事特別有意思,我老孃雖然腦子不清楚,但是在家裡從來都閒不住,時而掃掃地,時而刷刷碗。因為年輕時習慣了幹活,現在讓她歇著就難受。

  我常跟她說您坐下來休息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但她就是停不下來。我把家裡的櫃子都上鎖了,她還是沒事就翻東西,這讓我很苦惱,有時候整理就需要一天時間。

  當她跟我到了我的課堂上反而老實了起來,有時候打打盹兒,有時候也看著我聽聽課,她也願意跟我來上課,看到身邊有這麼多同學她很高興。我對她講我要講課,讓她不要亂動,她特別聽話。她坐在那堅持50分鐘不說話不動沒有問題,課間時間我會領著她在校園走走。

  北青報:老人不能交給姊妹照顧一下嗎?有沒有考慮為老人請個保姆?

  胡鳴:這些辦法不是沒有想過,但是老孃現在只認我這一個兒子,和女兒們在網上影片時都一直問她們是誰。保姆以前不是沒找過,但現在我走到哪老孃跟到哪,保姆都追不上她。

  現在家裡所有人對老孃的評價都是“照顧不了”。她現在特別粘人,我去洗個澡,讓她在門口等著,她沒過幾分鐘就會敲門問我在幹什麼。我洗澡用10分鐘,要跟老孃說10次“我在洗澡”她才能放心。我已經五年沒有去澡堂洗過澡了,我有時讓孩子過來幫著照看一下奶奶,但老孃根本不跟別人。

  北青報:除了帶老人上課,你還想過其他的辦法嗎?

  胡鳴:確實沒有其他辦法。我今年58歲,還沒到退休年齡,所以沒辦法辦理退休專門照顧老孃。而且作為一名大學教授,我在其位就要謀其政,課程也不能落下。同時我也不能辭職去照顧她,前些年,為了讓母親住得更舒服一些,把房子好好裝修了一下,花了不少錢,現在仍在還債中。

  其實帶老孃上課,是為了讓她在我的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因為現在她離不開我,我也不放心她,她安靜地坐在教室某個角落,我上起課來反而更不容易分心。

  在別人看來,母親患有老年痴呆,但在我看來,她仍然是慈母。有時候想想,都這麼大歲數了母親依然健在,就倍感幸運。我領她去醫院看過,醫生給開了一些藥,只能延緩腦細胞的死亡時間,但不能根治,我願我的餘生都陪老孃度過。

  本版文/見習記者 劉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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