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雲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西疇縣石漠化治理展覽館,“搬家不如搬石頭;苦熬不如苦幹;等不是辦法,幹才有希望”兩行大字映入眼簾,以該縣肖家塘村四愚公搬石頭修公路為原型的雕像矗立在眼前,把參觀者一下子就拉回到西疇人民向“石魔”宣戰、治理石漠化的艱苦歲月。
循著西疇人的足跡,走進西疇縣西灑鎮瓦廠村委會在脫貧攻堅中建起來的瓦窯幸福新村。蘇文洪的家就在第一排第一戶,牆上的“勤”字格外引人注目。記者到他家裡的時候,蘇文洪的母親張幫玉正在吃蘋果,臉上的笑容洋溢著幸福。
過去的日子可不是這樣。蘇文洪一家原本住在山溝溝裡,村子的名字叫磨瓦衝。全村十幾戶人家,家在山頭,地在山腳,“從家到地裡需要走兩個小時。”蘇文洪說,“真的是討不了生活。”
更為嚴重的是,因為屬於石漠化地區,一到下雨,地質災害嚴重。最嚴重的一次,滑坡直接將一戶人家的房子削去一部分,所幸沒造成人員傷亡。但是,繼續生活在這山溝裡,別說脫貧,就連基本生活都難以維繫。
為了讓村民告別擔驚受怕、一貧如洗的日子,縣委縣政府決定將磨瓦衝整體搬遷到易地扶貧安置點,讓村民徹底告別這片地質災害隱患大而又貧瘠的地方。
搬到新村居住後,蘇文洪參加扶貧培訓,除了種地,還養羊,日子一天天好起來。“真是想都不敢想能夠過上這種日子,感謝黨和政府。”蘇文洪說。
陳洪兵同樣心存感激。他一家7口人,過去是在石洞門村,和磨瓦衝情況差不多,在山溝溝裡,沒地、沒路、沒錢。
“上山、下山都要兩個小時,如果有人有點傷病去醫院,路上時間會比治療時間多得多。”陳洪兵回憶起從前的生活有些傷感:“尤其是小孩,因為學校離家遠,從一年級就開始住校,每次離家的時候都哭得不行。”
如今,陳洪兵一家搬進了新興社群,住上了150平方米的大房子,孩子每天放學都能回家,“真的是比過去好太多。”陳洪兵樸實的話語中,透著滿滿的幸福。
西疇縣位於雲南省東南部,屬典型的喀斯特地區,人均耕地不足0.78畝。
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由於高原喀斯特山區形成的石漠化、水土流失惡性迴圈等因素,全縣植被銳減、石漠化蔓延、生態環境蛻變。上世紀90年代初,全縣森林覆蓋率僅為25%。山變禿了,石頭裸露出來,全縣石漠化面積佔國土總面積的75.4%。
“山大石頭多,出門就爬坡”“春種一大片,秋收一小籮”成為西疇最真實的寫照。
辦法總比困難多。為了活下去,西疇人民開始了艱苦的治理石漠化的歷程。
地在石縫裡,那就炸石造地。蚌谷鄉木者村在摸石谷炸響了第一炮,經過100多天作業,硬是從石頭縫裡要來360畝土地,種下的玉米、烤煙等第二年都獲得了豐收。
樹木被砍光,那就封山育林。上世紀80年代中期,西疇縣提出“30年綠化西疇大地”的目標。一時間,封山育林、植樹造林在西疇開展,許多村寨把禁止亂砍濫伐寫進村規民約,村民的生態環保意識大大提高。
能源結構單一,那就發展沼氣池。砍樹是為了燒柴。禁止砍樹之後,大力發展沼氣池,以此替代樹木成為主要能源。
水滲漏嚴重,那就修建水窖。“地無三尺平,滴水三分銀。”這裡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所以西疇並不缺水,而是留不住水。為此,每家每戶都修建小水窖,用來儲水,一口小水窖可以供一家人幾個月的生活用水。
……
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在與石漠化的抗爭中,西疇人創造出許多好的經驗和做法,為全省、全國乃至全球的石漠化治理提供了經驗和方案。
西疇人將其總結為“六子登科”石漠化治理之法:
——山頂戴帽子。大力實施生態恢復工程,累計完成各項營造林50萬畝,實施封山育林87萬畝,實施退耕還林7.7萬畝、公益林保護61.3萬畝,森林覆蓋率超過60%。
——山腰繫帶子。大力發展核桃、油茶等特色經濟林產業,累計完成種植核桃16.3萬畝、八角8萬餘畝等。
——山腳搭臺子。大力實施“坡改梯”,改善耕作條件,提高土地產出率,累計治理小流域面積186平方公里。
——平地鋪毯子。著力開展高穩產農田建設和中低產田地改造,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
——入戶建池子。大力推進農村能源改造,累計建成沼氣池4.36萬口。
——村莊移位子。對喪失生存條件的石漠化嚴重地區農戶實施易地搬遷,累計實施易地扶貧搬遷2014戶7866人。蘇文洪、陳洪兵正是“村莊移位子”的受益者。
2012年以來,西疇縣共治理石漠化140.2平方公里。如今的西疇,很少能見到當年山體裸露、怪石嶙峋的景象,漫山遍野都是綠樹,一點也不像當年一位外國專家評價的“基本失去人類生存的條件的地方”。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經過多年的石漠化治理,西疇人民對這句話有著更深刻的理解。西疇縣委書記蔣俊表示,在推進石漠化治理的過程中,西疇人民創造了“等不是辦法,幹才有希望”的西疇精神。正是因為西疇精神,西疇的石漠化治理從群眾自發造地轉向石漠化綜合治理,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探索出“六子登科”的模式,探索出一條石漠化地區生態建設和脫貧攻堅緊密結合的治理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