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報·豫影片記者 劉永恆
當地時間2月20日一早，長期定居在烏克蘭頓巴斯地區的華人建成（化名），被刺耳的警報聲驚起。在這段持續約3分鐘，聲徹雲霄的警報聲後，他還在讀書的女兒，顯得異常驚恐，她翻出證件、抓起包就要逃離。
建成趕忙攔下女兒，安慰她這可能只是一場演習。而他內心的感受則是：6年前的那次衝突，也沒有像這次嚴重。
建成一家目前居住在盧甘斯克，他的妻子是烏克蘭人，在這工作，女兒也在此讀書。而他二十年來，長期奔波於莫斯科和烏克蘭之間，一個月前剛從莫斯科返回到這裡。近日，他透過社交媒體分享了一系列影片，講述了烏東邊境的情況。
頓巴斯地區一處灌木林
邊境線傳來的炮擊聲清晰可聞，士兵開始進駐警局、封堵道路
建成居住的小鎮距離頓巴斯地區和烏克蘭的邊境只有5公里遠，他可以清晰地聽到，邊境小規模衝突時的炮擊聲。
據新華社報道，2月17日，烏克蘭軍方稱，烏東部民間武裝當天向政府軍控制區發動炮擊。烏東部民間武裝則指責烏政府軍首先動用重型武器向其控制地區發動襲擊。烏東部地區緊張局勢持續升級。
當天晚上，建成的一位頓巴斯鄰居找上門來，說要打仗了，建議他趕緊離開，回到中國。建成知道這位鄰居是在開玩笑的嚇唬他，於是他回答這位鄰居說：我不害怕。
他知道，對於這裡的居民早就習慣了偶然傳來的炮聲，以及一直緊張的局勢。
這場衝突發生後，盧甘斯克的居民仍然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不急不緩，絲毫不受影響。
次日中午，他再次聽到邊境處傳來的炮聲，這次炮聲比較密集，至少有十幾聲。
據新華社報道，2月18日，烏克蘭東部民間武裝自行成立的“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政府所在地發生爆炸。烏東部民間武裝宣佈，因存在烏克蘭發起軍事行動的危險，自即日起向俄羅斯大規模集中疏散當地居民。
坐在路邊的頓巴斯地區居民
2月19日一早，建成在經過小鎮中心時，看到不少大巴。他開始意識到，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同以往了，局勢嚴峻了：一些當地的居民拎著行李，準備登車撤離。
這裡距離邊境實在太近了，他說。
小鎮的警局也出現了士兵的身影。主幹道上，長條狀的巨大混凝土塊，已經封堵了路面。建成猜測，一旦戰爭開始，這可能是在為巷戰做準備。
回到家後，建成開始讓女兒上網查詢，俄國哪些城市在接收頓巴斯地區疏散過去的居民。
頻繁響起的防空警報和簡易的避難營
防空警報在20日響起了2次，21日早晨又響起了一次。
這次，建成站在窗邊，開啟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在刺耳的防空警報聲中，一名頓巴斯女子正在從陽光中，走進居民樓投下的陰影裡。
警報聲下，行走的頓巴斯女子
前一天的晚上，建成一家人開始認真考慮撤離的可能性，這已經不只是彰顯個人勇氣的問題了。
實際上，18日起，當地就已經開始動員居民向俄羅斯進行疏散。盧甘斯克的一些居民會被撤離到俄羅斯羅斯托夫州，那裡有一個避難營，接收前往避難的居民。
前往羅斯托夫州避難營的居民，每人都會被髮放1萬盧布（摺合人民幣約800元），吃飯也是免費的，住宿條件相對差了一些，是住在帳篷裡。實際上這個避難營是由一個封閉的體育場改建的。
“我能想象到避難營的生活，可能每天就發一條麵包，2個罐頭。”建成說，現在羅斯托夫州的避難所已經接收了好多人。“這麼多人，要是開火做飯，那得要多大的廚房。”
實際上，建成很難從盧甘斯克撤離，他妻子的母親癱瘓在床，需要有人一直照顧，無法進行遠行。“她有二百多斤，我們三個人也根本抬不動她。”
建成的女兒一開始則建議，一家人可以前往莫斯科避難。而相對較高的租住成本，讓建成有些猶豫。在莫斯科郊區租一個能容納一家4口人的房子，月租也需要3萬盧布（摺合人民幣約2400元）。而且莫斯科疫情形勢嚴峻，單日新增確診病例超過了5000例，這更打消了他去莫斯科避難的念頭。
去莫斯科的花銷太高了，他感嘆道。
依然在工作的護士：我不怕，也不撤離
據新華社報道，2月18日，烏克蘭東部民間武裝，以因存在烏克蘭發起軍事行動的危險為理由，向俄羅斯大規模集中疏散當地居民後，已經有約5.3萬人進入俄國。
據央視報道，由於從烏克蘭東部湧入的民眾人數持續增加，俄羅斯南部羅斯托夫州州政府19日宣佈即日起進入緊急狀態。除了乘坐火車撤離，一些烏東的居民也乘坐大巴進入羅斯托夫州，他們大多被暫時安置在俄烏邊境的臨時居住點。
2月21日，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成員就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局勢舉行會議。普京發表全國電視講話，簽署關於承認“頓涅茨克人民共和國”和關於承認“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的命令，以及俄羅斯分別與這兩個“共和國”的友好合作互助條約。
21日，邊境處的炮聲頻頻響起，防空警報又響起了一次。
當晚，建成跟妻女再次商量後，決定留在盧甘斯克，不去羅斯托夫州，也不去莫斯科。
女兒告訴他，她的兩名男同學前往羅斯托夫州避難時，在邊境遭到了扣押，要求兩名19歲的學生參軍。
建成的女兒害怕自己父親也會在邊境被扣押，被要求參軍，執意堅持留下。
當天，建成的一個莫斯科朋友告訴他，衝突雙方已經開始了巷戰，建議他儘快撤離。但建成沒有聽從朋友的建議：妻子和女兒都留在這裡，他一個人的撤離毫無意義。
頓巴斯地區依然正常工作的醫院護士
22日，當地的醫院和商店依然在營業。建成到醫院去打疫苗。
在等待期間，他偷偷掏出手機，開啟錄影，問還在上班的護士，怕戰爭嗎？
影片中，帶著粉色口罩的護士，側對著建成，手裡拆著注射器的包裝袋，回答說，我不怕，也不撤離。
“我已經準備了夠吃一個月的大米”
2月22日，在基輔4年的留學生小峰（化名）這樣描述基輔這幾天的情況：當地人們正常工作，物價穩定，社會正常執行。唯一的不同，只是大家平日裡討論的話題多了一個俄烏局勢。
22日，有媒體直播探訪烏克蘭首都基輔，街頭氣氛平靜。戰爭的威脅在這個城市並未有太多的呈現，烏克蘭法定貨幣——格里夫納的匯率也基本保持穩定。
而決定留在盧甘斯克的建成，則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已經準備了夠吃一個月的大米。”
盧甘斯克的菜蔬不易儲存，平常只能到商店現買。他說，一旦局勢到了最壞的情況，商店都關門了，吃大米也能活。
建成寬慰自己，現在最壞的情況還沒有出現，醫院和商店都還在正常營業。
“希望不要打仗，因為戰爭沒有贏家。”一位建成這樣期盼道。
據央視新聞報道，當地時間2月22日，俄羅斯外交部就決定撤回俄羅斯駐烏克蘭外交機構人員，並將儘快落實。
俄羅斯烏克蘭邊境局勢持續緊張。
來源：大河報·豫影片 編輯：丁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