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2月26日電 “紙吸管退出奶茶界”“太軟了，差點戒掉奶茶了”……升級版“限塑令”規定，在餐飲行業禁用不可降解一次性塑膠吸管。“禁管令”從1月1日開始實施至今已近2個月，主要替代產品包括聚乳酸(PLA)、紙等材質製成的可降解吸管。
“新華視點”記者調查發現，多數餐飲店鋪首選紙吸管作為替代品，只有個別店鋪同時提供聚乳酸（PLA）吸管備選。新“上崗”的紙吸管遭遇各種吐槽，不少消費者對紙吸管的體驗感受評價不高，並且對以紙吸管代替塑膠吸管解決“白色汙染”表示懷疑。
專家表示，無論紙吸管還是PLA材質吸管，都不是綠色環保的“終極形態”。
紙吸管口感、氣味、耐溫、耐水性均不理想
“剛喝了一口奶茶就扔掉了紙吸管，粘嘴不說還一股奇怪的紙味兒。”北京的李佳說，“現在喝奶茶我都直接開啟杯蓋喝了。”
自從紙吸管作為塑膠吸管的第一替代品大範圍推開後，對紙吸管的吐槽就沒停止過。“粘嘴”“不能咬”“有紙味兒”是最普遍的，還被嘲諷為“珍珠、芋圓剋星”。
北京的大學生小楊向記者吐槽：“喝一杯熱奶茶用了3根紙吸管，一泡就爛，簡直了！”因為泡水容易變軟甚至折斷，很多人被逼把一大杯奶茶飛速喝完，“完全失去了喝奶茶的樂趣。”大學生小張說。
家住上海的王女士說，一家餐飲店為喝椰汁的顧客提供了紙吸管，但往往椰汁還沒喝完，吸管與椰子介面的位置已經摺斷了。
記者調查發現，當前市場上的紙吸管，在口感、氣味、耐溫、耐水效能等方面均讓消費者不滿。另一種在少數餐飲店可見的替代品——聚乳酸（PLA）吸管，接受度明顯高於紙吸管。
“PLA吸管用起來跟以前的塑膠吸管感受差別不大，如果不說幾乎看不出有啥區別。”北京市民王女士說。但也有消費者表示，有的PLA吸管在熱飲裡泡久了也會變軟。
“純聚乳酸熱變形溫度在60攝氏度左右，用來喝冷的和溫熱的飲品沒有問題，但是喝燙的飲品不行，還需要開發耐高溫的聚乳酸複合材料提高吸管效能。”合肥工業大學食品與生物工程學院教授姚日生說。
吸管生產企業義烏市雙童日用品有限公司總經理李二橋說，可降解吸管產品在歐美國家得以推廣，和國外喝冷飲較多的飲食習慣不無關係。
紙吸管目前價效比最高但並不一定是最環保的選擇
受訪餐飲經營戶表示，紙吸管是目前價效比最高的選擇。雖然PLA吸管在使用體驗上更接近塑膠吸管，但價格更高。目前，1根紙吸管成本約0.03元，而1根PLA吸管的成本則要0.05元左右。
而且，據專家介紹，紙吸管的保質期約為兩三年，但PLA吸管儲存一年左右就會開始降解，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PLA吸管的推廣。
“可降解吸管產品目前佔公司總銷售額一半以上。”義烏市雙童日用品有限公司董事長樓仲平坦言，“近期國內來諮詢的客戶多了，但除了奶茶店，其他餐飲企業還較少，可降解產品銷量還沒有出現預期的井噴。”
採訪中，不少業內人士表示，雖然紙吸管也是可降解產品，用它來代替塑膠吸管確實能減少塑膠汙染，但以目前的垃圾處理方式，紙吸管並不是最環保的選擇。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由於紙吸管在使用過程中均沾染了飲料，也就失去了二次利用的價值，並不能和其他紙製品一樣作為可回收垃圾來處理，一般是作為其他垃圾來處理。
目前，各城市對於其他垃圾的處理方式為填埋或者焚燒，而這兩種方式讓紙吸管可降解的優勢蕩然無存。
此外，不少業內人士認為，紙吸管生產環節的環境成本也並不低——既消耗大量木材，同時生產過程中也會造成水汙染。雖然最終可以被降解，但對資源還是有大量消耗。
多位專家表示，無論從生產環境成本還是回收處理成本看，紙吸管都不是塑膠吸管的最佳替代品。
最佳化替代品的生產與回收迫在眉睫
按照國家發改委和生態環境部的《關於進一步加強塑膠汙染治理的意見》，到2020年底，全國範圍餐飲行業禁止使用不可降解一次性塑膠吸管。
禁令之下，替代產品的生產、回收成為迫在眉睫的大事。由於可降解塑膠吸管的成本高、體驗不佳等問題，“禁管令”的落地推進工作也部分地陷入瓶頸。
記者調查發現，一些較大的餐飲企業嚴格遵循規定，替換掉了塑膠吸管，但是更多量大面廣的小餐飲店依舊“我行我塑”，尤其是部分主營外賣業務的小餐飲店。
“聽說對塑膠吸管管理更嚴格了，但具體什麼規定不太清楚。”杭州天目山路一家快餐店負責人說，“也沒有人通知，和其他店一樣先用塑膠的唄，等檢查嚴格了再說。”
據記者瞭解，各地對餐飲店塑膠吸管禁用的監管主要職能在市場監管部門，但一名市場監管部門受訪者坦言，小餐飲店量大面廣，有效監管存在不小難度。
“部分餐飲企業事實上仍處於觀望狀態。”李二橋說，“甚至還有客戶從可降解產品訂單又改回了塑膠吸管訂單。”
一些業內人士表示，“限塑令”“禁管令”的目的都是減少塑膠汙染，目前首先要讓更多的餐飲企業切實落實禁用塑膠吸管的規定。
華東師範大學海洋塑膠研究中心主任李道季建議，在現階段，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好紙吸管、PLA吸管的分類回收、處理，減少對環境的影響。
在吸管行業從業二十多年的樓仲平表示，無論紙吸管還是PLA材質吸管，都不是綠色環保的“終極形態”。
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記者發現，越來越多的人捨棄了吸管。“在外買飲料我已經不要吸管了，都是用直飲杯蓋或直接喝，為環保做了重大貢獻。”北京的李女士笑言。
“禁塑限塑從來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從政策宣傳引導、執法監管等多個方面持續努力，從而逐步讓全社會形成不用或儘量少用一次性塑膠製品的綠色生活方式。”浙江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副院長範柏乃說。
新華社“新華視點”記者 魏一駿、董雪、王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