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法國、英國特派特約記者 劉玲玲 紀雙城 任 重】在剛剛過去的週末，法國逾10萬人走上街頭，抗議總統馬克龍有關實施“健康通行證”與強制接種疫苗的新計劃。這是馬克龍為應對德爾塔變異毒株引發的“第四波疫情”而提出的侷促。在以崇尚自由聞名的法國，有這樣的抗議示威並不奇怪，但法國政府的態度卻很強硬：“必須打疫苗，必須使用健康通行證。”實際上，在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現實面前，很多法國人“變了”，儘管新政策讓法國看起來分裂了，根據民調，多數民眾認為馬克龍的計劃是明智的。在與法國一水之隔的英國，防疫政策變動引發的反響更大。英國於19日全面“解封”，但外界將其視作“一項危險的試驗”，科學家們也認為“英國正駛入未知水域”。
一個醒目的“分裂場景”
“法國的新防疫規定既招致抗議，也帶來創紀錄的疫苗接種預約。”《紐約時報》19日稱，上週末，全法超過10萬人走上街頭抗議馬克龍的新“疫苗戰略”，與此同時，他的新政策看起來獲得了想要的效果——人們成群結隊地湧入疫苗接種中心。這造成一個醒目的分裂場景：一邊是數百萬人排隊打疫苗，一邊是極左和極右團體痛斥政府做事過頭。
根據法國政府相關規劃，自7月21日起，進入接待人數超過50人的文化娛樂場所，需要完成疫苗接種或病毒核酸檢測陰性的“健康通行證”。自8月初開始，所有餐廳、咖啡館和酒吧、2萬平米以上商業中心、醫院、養老院、社會醫療機構以及飛機、火車和跨地區長途大巴都要檢查“健康通行證”。自9月起，強制醫護人員、養老院員工等接種疫苗。
《環球時報》記者注意到，包括盧浮宮、奧賽博物館、法國國家圖書館等在內的文化場所，均已透過官網公告、郵件或簡訊的形式提醒民眾，自21日起需持有“健康通行證”才可入內。
隨著新規執行之日臨近，支援派和反對方的矛盾愈演愈烈。法國內政部統計顯示，17日全法共有11.4萬人參加反“健康通行證”遊行。參加者並未佩戴口罩，他們高喊“要自由”“馬克龍下臺”“反獨裁”等口號，聲勢浩大。
除了大遊行，一些激進分子將矛頭指向疫苗接種中心，在法國東南部和西南部，分別有一家疫苗接種中心遭破壞和縱火。還有反對人士向國會議員發出死亡威脅，破壞選民接待室等場所。
不過，法國政府態度十分強硬。法國總理卡斯泰表示：“必須打疫苗，必須使用健康通行證。”這項關於“健康通行證”的法案將在19日提交部長會議討論，並在未來一週內提交國民議會和參議院辯論，預計本週末宣佈最終結果。
令法國官方滿意的是，很多法國人正積極接種疫苗。自一週前馬克龍發表有關防疫新規的電視講話以來，法國疫苗接種預約平臺Doctolib上已有超過370萬個預約，上週五更是創造了879597劑疫苗接種的單日紀錄。
據瞭解，法國平均日增確診病例數已從6月末的不到2000例飆升至近1.1萬例，18日新增1.25萬例，為5月中旬以來最多。目前法國接種一劑疫苗的人口比例剛剛過半，接種兩劑者不到40%。
“政府走得太遠了”？
對於一些普通法國人來說，他們反對的理由主要是“自由被限制”，並強調人們擁有是否去打疫苗的自由。有示威者稱自己絕不是“反疫苗者”，國家不應強迫人們接種疫苗，“政府走得太遠了”。
商業中心、餐飲業等從業者反對聲更大。按照新規，若商家未能履行職責可能將面臨最高4.5萬歐元的罰款和一年監禁。據法國《費加羅報》報道，他們不願檢查顧客的證件，認為這不是服務行業的職責，不該承擔警察的職責。
據法蘭西24電視臺報道，一些主流政客附和這些觀點。歐洲議會保守派議員貝拉米與法國參議院中間派議員赫爾維聯合發文稱：“健康通行證的本質問題在於，在我們的歷史上，人們將首次不得不提交一份檔案，然後才能做最簡單、最普通的事情。”
但大多數持反對態度的政界人士來自政治光譜的兩端，比如極右翼政黨國民聯盟領導人瑪麗娜·勒龐、極左翼“不屈服的法國”運動黨黨魁梅郎雄。“不屈服的法國”運動黨19日在新聞公告中譴責說：“自健康危機開始以來，馬克龍一直在採取侵犯自由的措施……”
有分析將“健康通行證”與明年4月的總統選舉聯絡在一起。專家認為，馬克龍能夠透過這一新措施贏得更多溫和派選民的支援，後者認為馬克龍將帶領他們走出疫情噩夢，他們也將自己視作反對極左與極右的沉默大多數的一員。
根據法國埃拉貝民意調查公司最新的調查，66%的受訪者支援50歲以上人群進入娛樂文化場所時須提供“健康通行證”，58%的受訪者贊成在咖啡館、餐館和商業中心使用“健康通行證”。而針對法國所有人口是否必須打疫苗這個問題，60%的法國人選擇“傾向或比較傾向”，40%選擇“比較反對或十分反對”。
法國民間一向有反疫苗傳統，隨著疫苗接種的推廣，反疫苗情緒大大減弱，但今年5月釋出的一項調查發現，仍有20%的法國成年人不願接種疫苗，13%尚未決定。法國醫學科學院表示，法國需要90%的成年人完全接種疫苗，才能獲得群體免疫並戰勝新冠病毒。
英國夜店狂歡如過新年
在法國社會為“健康通行證”爭吵之際，英國於19日正式取消疫情防控措施。但英國的隔離解禁不適用於法國——根據約翰遜政府的規定，自法國入境的旅客，即便已完成兩劑疫苗接種，仍須自我隔離檢疫10天。這是為了應對“貝塔”變異毒株感染病例在法國攀升的情況，該病毒的抗藥性被認為可能更強。
但法國官員認為，英國的決策依據是法國海外領土留尼旺島的情況，而該島距離巴黎近6000英里。英國《衛報》稱，病毒正在英國肆虐，很難理解要對從感染率較低的地方回來的完全接種過疫苗的旅行者進行隔離，針對法國的政策“似乎是恐慌開始的另一個跡象”。
據路透社報道，19日凌晨，倫敦夜店外湧現人潮。“我想跳舞，想聽現場音樂，想感受四周都是人的演出氛圍。”31歲的喬治亞·帕克說。報道稱，英國大部分年輕人受夠了超過一年半的封鎖，但高興之餘也有擔憂。26歲的蓋瑞·卡特米爾說：“我非常興奮——但也混雜了厄運即將到來的感覺。”
在北部城市利茲，夜店流行音樂主持人宣告：“這是一個特別時刻，這是自由。”一些人將當下的氛圍與新年相提並論。“我們想念新年，所以為什麼不出來慶祝呢？”在店外排隊的卡里斯迪說。從倫敦到利物浦，成千上萬的人在從午夜開始的“自由日”派對上跳舞。這也引發會不會導致“超級傳播”事件的擔憂。
據英國《都市報》18日報道，總共有2600萬人先後安裝英國國民保健署（NHS）的病毒檢測及追蹤手機應用程式，但目前已有1/5使用者刪除。在18至24歲的群體中，1/3的人刪除了該程式，另有1/3計劃全面解封后刪除。
諷刺的是，就在解封前幾小時，約翰遜因與確診的衛生大臣有接觸，而要在接下來10天自主隔離。“百感交集，領導人隔離給英國的‘自由日’留下汙點。”美國廣播公司19日稱。
英國帝國理工學院教授弗格森18日接受BBC採訪時警告說，未來數週，英國新增確診病例將增至每天10萬例，醫院也將面臨沉重壓力。“真正的問題是：我們會讓這個數字翻倍還是更高？”他說，“我們每天可能會有2000人住院、20萬例確診，但不確定性要大得多。”
美聯社稱，英國68.3%的成年人接種了兩劑疫苗，官員不斷展示信心，但很多民眾依然緊張，科學家們也擔憂，他們認為“英國正駛入未知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