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主流媒體和代表人物的沉默,凸顯了他們的心理動機:所謂“環境保護”只是他們用來展示高雅和高貴的“玩具”。
本月,日本政府宣佈,將2011年福島核電站事故的數百萬噸“處理水”經過濾並稀釋後排入大海,排放將於約2年後開始。所謂“處理水”,即從核事故反應堆中抽出,包含放射性核素,由東電公司的 “多核素去除裝置”(ALPS)處理過,且由東電檢驗達標的核汙染水。
如何看待日本排放核汙染水,成為了檢驗全球環境治理的試金石。
幾點基本事實需認清
對於日本排放福島和汙染水,我們首先需要認清幾個基本事實:
第一,福島核事故的關鍵細節,是“堆芯熔燬”以及“安全殼熔穿”。簡單來說,由於東電不想以報廢反應堆為代價、使用海水冷卻,拒絕第一時間解決危機,導致福島核電站事故從2級事故變成7級事故,出現了核反應堆堆芯熔燬、安全殼熔穿的情況。現狀是,發生事故的1、2、3號機組反應堆內積存的核汙染水,包含了正常核反應堆排放的“冷卻水”絕對不會包含的放射性物質。可以說,任何將日本將要排放的核汙染水同正常工作的核反應排放的冷卻水進行的類比,都是對日本外務省公關策略的“逆來順受”。
日本民眾抗議政府決定將福島核電站核汙染水傾瀉入海。來源:rfi
第二,日本方面始終在系統性地隱瞞關鍵技術細節。一個簡單的例子:日本外交官出身的前國際原子能總幹事天野之彌主持編寫的《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的調查報告》中有詳細的圖示表示事故後核反應堆的狀態,但某些支援派的科普文章中,這些圖示卻缺失了。換言之,這種資訊隱瞞是“九真一假”,用大量真實但無用的細節,過載使用者的資訊處理能力,從而將關鍵資訊隱藏,以實現系統性的誤導。
第三,從2011年開始,東電、日本政府表現出了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除了偷工減料外,國際原子能機構在2020年4月的報告中也明確承認,東電的ALPS系統從未真正投入執行,而只是處於試執行狀態,且確保將核汙染水處理達到排放標準也絕不是其優先目標。然而,2019年12月,東電卻宣稱當時儲存的所有核汙染水都經過處理達標,但實際上僅18%達標。而根據東電早先的打算,在宣稱水質達標之後就該排放核汙染水了。
第四,出於經濟利益或是其他原因,一些支持者似乎極易與日方“共情”,體諒日方的難處和苦處,認為向海洋排放和汙染水是日方不得已而為之。但事實卻是,更加安全的解決方案不是沒有,只是費錢費時費力。而對於想要早些甩掉政治負擔的日本政府、想要省錢的東電,省錢省時省力是他們挑選解決方案的標準,“安全”並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期待務實合作的迴歸
很顯然,對日方排放福島核汙染水的態度,成為了全球環境治理的一塊試金石。根據對日方排放核汙染水做法的態度,目前分為沉默派、支援派和反對派。
反對派不用多說,以綠色和平組織為代表。他們反對日本向海洋排放核汙染水的依據建立在對福島核電站事故性質認定,對汙染水處理過程的全過程調查與取樣,以及真正意義上的科學分析和判斷基礎之上。
沉默派的代表,是全球多數西方發達國家的環境保護非政府組織、活躍媒體人物,以及歐美主流媒體。典型代表如瑞典的“環保小公主”格雷塔·桑伯格。
日本政府作出決定後,瑞典“環保小公主”格雷塔·桑伯格僅僅只是轉發了新聞。來源:推特截圖
在此次日本政府做出向海洋排放核汙染水決定的前前後後,與世代以海為生的漁民“聲討”、中韓的強烈反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往日裡總是打著環保大旗、高調炒作環保事件的西方世界卻在這件事情上失聲了。
歐美主流媒體和代表人物的沉默,凸顯了他們的心理動機:所謂“環境保護”只是他們用來展示高雅和高貴的“玩具”。他們並不真的關心什麼環境保護問題,而只是奉行簡單的“鄰避主義”:只要不倒在大西洋,只要不是中國做的;既然日本是G7成員,那就是不能批評的自己人。
而中國國內以自媒體和一些所謂“意見領袖”、“專業科普人士”為代表的極少數支援派,其主要觀點則是要“科學看待核電”。他們以天野之彌主持編寫的《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的調查報告》作為主要的資訊源,無條件相信日本,試圖說服公眾、構建對東電處理能力的信心。他們相信日本超過相信中國,這種“信任”源於對事實的無知,先入為主的對日本作為西方發達國家樣本的盲目崇拜,以及某種溢於言表的“高華”心理。
如何對待日本排放福島核汙染水,很大機率將成為全球環境治理的轉折點:主要以政治表演和個人聲望收集為取向的所謂“行動性環保主義”,將逐漸讓位於務實的全球環境治理合作。環境治理問題將逐漸回到正軌,將重新審視初心,即為人類建設一個更加安全和適宜的環境。這將是一個客觀的歷史程序。
出品 深海區工作室
撰稿 沈逸(復旦大學網路空間國際治理研究基地主任)
責編 深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