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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年,足以讓初生幼苗長成參天大樹,讓百里黃沙化作鬱郁叢林。而對人來說,22年光陰更是非同小可,這樣長的時間跨度,足以讓人發生任何可能的改變。因此,我們很難想象,對於一個人來說,長達22年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逃亡生活,究竟要怎樣捱過。
2017年8月15日,逃亡22年之久的浙江某公司財務科前副科長翁躍年,在他自己開於寧波市海曙區的花店裡落網。當時,幾個外地模樣的人悄無聲息地走入店裡,領頭的人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是杭州市西湖區追逃辦的,請借一步說話……”翁躍年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哦”了一聲,低下頭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躲了22年,這一天還是來了。”逃亡22年,箇中辛酸,盡在不言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句話,放在所有職務犯罪人員身上,大概都成立,但對於那些長年潛逃,最終被捕的人來說,這句話卻格外有分量。1995年4月,看似不起眼的“翁科長”突然失蹤,引起了同事們的議論,然而,包括他自己在內,恐怕誰也沒想到,這一“失蹤”,就是22年,小半個人生之久。
當時,翁躍年擅自將公司的1000多萬元挪作他用,謀取私利,因為擔心事情敗露,他最終決定踏上逃亡生涯。然而,攜款逃往的生活並不像他想的那樣“滋潤”,只用了兩年時間,他就敗光了自己身上仍有的所有贓款,重新成為了一窮二白的人。於是,他只好輾轉到了寧波,在小巷子裡開起了一家小花店,以此苟且偷生,每天擔驚受怕。
我們不知道,這22年的光景,他是如何度過的,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在這些年裡徹底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而這一切,只是為了逃脫當年犯下的錯將要給他帶來的懲罰。
但最終,他還是沒逃過去。
翁躍年副科長不是唯一對潛逃生活之痛深有體會的人。比他級別更高、情節更重、捲款更多的人,對此體會恐怕更加深刻。
2016年11月16日,在中央反腐敗協調小組國際追逃追贓工作辦公室的統籌協調下,經中央有關部門和浙江省追逃辦密切協作,潛逃海外13年的“百名紅通人員”頭號嫌犯楊秀珠回國投案自首。
2003年,時任浙江省建設廳副廳長的楊秀珠攜女兒、女婿及外孫,帶著兩億多元贓款,登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踏上了逃亡的旅途。但是,鉅款和親人都沒有給她帶來安全感。被捕之後,她對逃亡生活只有不堪的回憶,她說:“怕中國發現我,又怕美國抓獲我,致使我與妻子有護照不敢用,有病不敢就醫……每一天都恐懼、再恐懼,沒有正常的生活……”
而對於遼寧省鳳城市委原書記王國強來說,潛逃美國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痛苦”與“不安”。這與他當初自以為逃往美國就可以得到“庇護”的設想截然不同。在中國反腐力度不斷加大和政策感召下,王國強最終選擇了回國自首。
也有些人,甚至沒機會談談潛逃的感想,就死在了狼狽的潛逃過程之中。
曾任上海海事局吳涇海事處出納的貪汙犯顧震芳,於2000年逃亡泰國。逃入泰國曼谷後,她嫁給了一名右眼失明的泰國人。2006年,面對積蓄花光、丈夫失業的窘境,顧震芳決定自己出來打工掙錢。沒想到上班第一天,在企業宿舍打掃衛生時,意外觸電身亡。
福建省福州市公安局原副局長王振忠因收受賄賂等問題於2002年5月出逃美國。以前在福州被王振忠敲詐過的黑道人物,紛紛委託美國黑道向他追討被敲詐的錢,並威脅說“不還錢就砍掉他情婦的手和他的腳”。遭到敲詐的王振忠只好獨自生活,出門要躲警察,遇到老朋友只能低頭假裝沒看見。2005年下半年,心情抑鬱的王振忠被查出罹患肝癌,患病期間,情婦一次也沒有來看望他,最終他因病死亡,死前留下一句話:“一切都是報應……”
逃亡終究是逃亡,逃得再久,也不可能擁有真正的自由。
目前,有新聞可查證的,逃亡最久的職務犯罪者,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克拉瑪依市獨山子乙烯工程建設指揮部計財處原會計付潔。為了逃亡,她輾轉千里,換過無數工作,甚至改名換姓,從1992年,一直逃到2016年,長達24年之久,但這一切,最終還是徒勞。
這些人的經歷都應了那句老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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