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董事會主席沃倫·巴菲特。圖片來源：新華社
一封“親筆”退休信，一段言辭懇切的“認錯”，讓股神巴菲特的退休傳言變得無比逼真。但不久後，各種驗證之下，儘管巴菲特乃至伯克希爾哈撒韋都未出面澄清，這一訊息仍被證實是一場鬧劇。然而無風不起浪，鬧劇背後，是巴菲特近年來的屢屢失誤，特別是在最近美股的大起大落中，巴菲特似乎總是選擇了錯誤的那個選項。也是因此，人們不免心生疑惑，謠言可以不攻自破，但關於股神是否已經老矣的質疑卻始終揮之不去。
鬧劇一場
“經過過去十年的表現不佳和最近幾個月所犯的錯誤之後，顯然必須採取這一極端措施。”在17日流傳於社交媒體的退休信上，巴菲特無比失意地承認了自己最近的錯誤，併為退休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按照這封退休信上的內容，接任自己伯克希爾董事會主席之位的人將是DDTG的David Scott Portnoy，且任命立即生效。
訊息流出，市場一陣譁然。但當眾人開始尋找訊息來源時，卻發現這一退休信實則是鬧劇一場。目前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官網一如往常簡單粗暴，最新一條新聞釋出時間為5月2日，釋出內容為伯克希爾2020年一季度業績情況。也是在那一天，巴菲特出席了2020年的股東大會，在那場大會上，巴菲特也沒有提及退休情況。此外，各大主流媒體中，也均未對此事進行報道。
而退休信中提到的接班人David Scott Portnoy或許是最近猛烈抨擊巴菲特的一名“網紅”。綜合多家媒體的訊息，David Scott Portnoy創辦過一家體育和文化內容為主的部落格網站Barstool Sports，後者堪稱“美版虎撲”。在其推特上，還有一檔名為Davey Day Trader Global的直播節目，也就是“親筆信”中提到的DDTG。
在疫情期間，David Scott Portnoy投入了炒股大軍，短線交易是其核心，這與巴菲特所倡導的價值投資正好相反。儘管在推特的簡介上，David Scott Portnoy寫到，自己不是財務顧問，不要相信其推薦的股票，但他仍然在進行相關方面的操作，比如他曾提到“我現在感覺就像自己在印鈔，每家航空公司每天都在上漲20%，這時候為什麼還要套現？”這樣的表態無異於嘲諷巴菲特，畢竟巴菲特剛剛割肉航空股。
而在最近一段時間，David Scott Portnoy也沒少抨擊巴菲特。在6月9日的一條推特中，David Scott Portnoy還提到，他肯定巴菲特是一個好人，但涉及到股票的問題時，他很明顯已經過時了，而自己才是掌舵的人。如此看來，退休謠言不攻自破。
廉頗老矣
鬧劇歸鬧劇，迴歸到巴菲特，關於其退休的傳言確實一直不斷。一來因為巴菲特89歲的高齡始終讓人擔心，他是否需要儘早考慮這一選項。但在今年4月接受《金融時報》的採訪時，巴菲特還提到，自己目前沒有很快退休的計劃，辦公室就是他的快樂宮殿，他認為他在這裡擁有的樂趣比世界上其他任何88歲的老人都要多。而現在的他，每天依舊能喝5罐可口可樂。
但對於退休的傳言，更重要的原因在於，巴菲特的股神光環似乎已經不在了。就在David Scott Portnoy宣稱巴菲特已經過時之後，《金融時報》也曾發表過一篇名為《輕科技、重金融，巴菲特失去了他的感知？》的文章。王牌對沖基金經理人阿克曼也在今年5月丟擲了其持有的伯克希爾股票，總價值接近10億美元。需要補充的是，阿克曼一向將巴菲特視為精神導師，去年阿克曼創立的潘興廣場才對伯克希爾進行投資，今年第一季度增持了三分之一以上，至約550萬股。
對此，阿克曼的回答簡潔明瞭：“目前我們有100億美元的資本可以投資，所以我們可以靈活得多。我們應該利用這種靈活性，等待股市再次變得更有吸引力。”換句話說，在阿克曼看來，潘興廣場在現在的市場中能夠做出比伯克希爾更快的反應。
今年以來，美股持續震盪，而在這輪震盪中的接連幾輪失利，讓巴菲特走上了風口浪尖。比如巴菲特長期不看好的科技股卻強勢引領了美股的這一輪反彈，而在市場進入低點時巴菲特又割肉了航空股和部分銀行股，隨後美股卻出現快速反彈。就連特朗普也曾在航空股大漲的時候，嘲笑著稱，巴菲特一生都是對的，但即使是像他這樣的人也會犯錯，因為這些公司的股票已經漲破天際。
資料顯示，2020年2月21日以來，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持續震盪下跌。截至6月16日收盤，伯克希爾哈撒韋報182.30美元/股，比起2月21日收盤價的229.33美元/股，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已經累計跌去20.51%，市值蒸發近650億美元。而美股卻在最近三個月內大幅反彈，一度收復年內的全部失地。而在業績方面，伯克希爾一季度賬面鉅虧超545億美元，現金儲備則達到創紀錄的1370億美元。
“巴菲特進入了一個相對不活躍的階段，這與他的年齡有關。偉大投資者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失去優勢”。著名投資人Philip Fisher之子、基金經理Ken Fisher如此說道。
股神不神？
“別人恐懼時我貪婪，別人貪婪時我恐懼”，巴菲特的這一名言一度被奉為“投資聖經”，但在接連操作的失誤之下，尤其是在航空股方面的“翻車”，始終讓外界猜測，股神也不再是原來那個股神了。
事實上，早在疫情之前，伯克希爾乃至巴菲特就已經有了些失誤的苗頭，“錯了”也成了這位年近90的老人最近常說的話題。去年，伯克希爾就曾因為投資卡夫亨氏而損失逾50億美元，當時巴菲特在接受採訪時還表示，“我在卡夫亨氏收購案中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出價過高。”
巴菲特錯過的另一個重要領域就要屬了科技股。前海開源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楊德龍稱，巴菲特的投資偏向於傳統的消費、金融，他自己也曾提到，配置科技股不在自己能力範圍內，而過去十年又是科技股大漲的十年，也就是說過去的科技股牛市巴菲特沒有抓住，收益嚴重跑輸指數，所以過去十年表現確實一般。
資料顯示，2019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每股賬面價值增長11％，而同期標普500指數增幅達到31.5％，跑輸大盤近20個百分點。而據伯克希爾哈撒韋年報資料統計，2009年至2019年，公司賬面投資回報為200％，而同期標普500指數回報超240％。美國著名財經網站MarketWatch的專欄作家霍華德·戈爾德也在5月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巴菲特時代”正在走向終結。
但楊德龍也稱，這一情況實屬正常，畢竟巴菲特已經抓住了50多年的機會，所以這十年不一定所有的機會都能趕上，但也正是因為他一直遠離科技股，才躲過了2000年科網泡沫破裂的打擊，2008年次貸危機也沒受傷，所以保守原則長期來看是對的，但短期看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收益。
至於巴菲特最近遭受到的種種非議，可能還要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英大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李大霄表示，航空股業績不好是確定的，從這一點上來看，巴菲特其實是對業績不好做出了選擇，要知道巴菲特賺的是上市公司的錢，而不是賺另外一個投資人的錢，但目前絕大多數嘲笑他的人，都是賺另外一個投資人的錢。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就能理解巴菲特目前的處境了。
“賺另外一個投資人錢”的人或許就是這一輪推動美股上漲的人，即今年大批新湧入股市的散戶，尤其是疫情導致美股在3月出現大跌之後，大量散戶湧入抄底，而年輕化就是他們的標籤。交易平臺Robinhood的資料顯示，其在2020年前4個月就增加了300萬個帳戶，而在其中有一半是首次投資。狂熱的散戶投資者開始吹捧美股，於是就出現了像David Scott Portnoy一樣的人，以及他的各路粉絲。
Alhambra Investments的分析師Joseph Calhoun近日撰文稱，如今在市場上看到的種種行為並不意味著牛市的開始，目前貪婪已經壓倒了所有的理智，這是牛市中最危險的階段，也是“投資者”最愚蠢的階段，然而這一切終將結束。
北京商報記者 楊月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