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東時間3月15日,美聯儲將召開年內第二次貨幣政策會議。市場普遍預期,此次會議將啟動自2016年以來首次加息。由於加息難以迅速遏制通脹,對美聯儲來說,修補因貨幣超發而受損的美元信用恐怕更加迫切。
3月10日,美國勞工部資料顯示,美國2月消費者價格指數(CPI)環比上漲0.8%,同比上漲7.9%,不僅超出市場預期,也創下1982年1月以來最大同比漲幅。早在3月2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就明確表示,美聯儲在3月份貨幣政策會議上提高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將是“合適的”,他傾向於提議並支援加息25個基點。近期通脹高漲態勢進一步篤定了市場對於美聯儲3月加息的判斷。
由於受到多重因素限制,無論是加息還是美聯儲此前宣稱的縮減資產負債表,都難以在短期內有效遏制通脹。正如美國財政部長耶倫3月10日所言,“未來一年的通脹資料仍將維持在非常令人不安的高位”。
首先,供應鏈瓶頸未見緩解。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美國迅速出臺超寬鬆貨幣政策,試圖透過推升需求拉動復甦,卻讓多年遺留的製造業衰落、基礎設施老化、勞動力素質退化乃至社會財富分配不公等問題集中爆發,勞動力供應在補貼和疫情的雙重作用下變得極為短缺,這些因素疊加淤積形成引發通脹的供應鏈瓶頸,至今未見緩解。俄烏局勢持續發酵、歐美對俄製裁加碼和大宗商品價格飆升等因素更對供應鏈恢復雪上加霜。
其次,政策收緊節奏不易拿捏。美國正面臨“通脹拖不得,收緊急不得”的境況:一方面,持續多時的通脹留給美國民眾輾轉騰挪的空間已不多,嚴重威脅美國經濟增長,對美國中期選舉選情的影響也在顯現;另一方面,加息或縮表節奏過快,極可能導致資產價格震盪與投資者預期逆轉,“出現破產海嘯的風險上升,甚至滯脹降臨”,從而引發美國經濟“硬著陸”風險。
再次,天量債務負擔限制了加息空間。美國財政部資料顯示,截至今年1月31日,美國聯邦政府債務規模已突破30萬億美元大關,利息支出已非常驚人。此前,包括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和現任財政部長耶倫在內的許多美國高官認為,只要舉債帶來的GDP增長能夠超過利息負擔,這種舉債就是有益的。即便如此,美國也必須確保財政可負擔利息佔GDP比例應該小於當年GDP增速,換句話說,美國一年的有效經濟增長起碼應確保償還利息。如果債務規模沒有明顯縮減,美國加息勢必受到經濟增長規模的限制。市場對今年加息次數十分關心,但實際加息空間恐怕並不大。
值得關注的是,加息等政策收緊對遏制通脹效果有限,但對美元指數走勢的影響卻不小。2020年3月,美出臺一系列超寬鬆政策以應對疫情對經濟的衝擊,美元指數由此一路走低,從當年3月最高點102.9971一路下滑至2021年1月的89.2100,此後在美聯儲釋放縮減購債計劃等訊息刺激下再度回升,並伴隨加息預期不斷增強而走高,截至3月14日一度達到99.1459。
美元指數起伏不定背後是貨幣超發傷及美元信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資料顯示,2021年三季度全球美元計價外匯儲備市場份額下降至59.15%,為1995年以來新低。多國紛紛調整外匯儲備權重,減持美元增加其他幣種和黃金儲備佔比,並透過簽訂強化本幣結算的相關協定推動本國企業逐步擺脫對美元的依賴。從這個角度來看,美加息縮表本質上是對美元信用的修補舉措。
美國多年來肆無忌憚地透支美元作為主要國際貨幣的信用,特別是美元週期性引發全球市場震盪的風險,讓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直視美元痼疾。近年來美國進出口貿易額全球佔比已經降到10%左右,除了金融領域,美元要維繫世界首要儲備貨幣地位已力不從心。而美國動輒以美元的優勢地位制裁他國,同樣侵蝕了美元信用。全球外匯儲備和世界貿易結算多元化在當下日益受到重視也就不難理解了。(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連 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