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冠疫情在美國暴發、紐約州淪為“震中”以來，“逃離紐約”似乎成為一股潮流。如今，隨著疫情趨穩、經濟重啟，紐約的銀行家和基金經理們卻又在醞釀新的出逃計劃。
過去一週，紐約州州長和州議會基本敲定了2022財年2120億美元的財政預算案，其中包括向百萬富翁增稅等一攬子計劃，以期增加收入、促進經濟復甦。如果獲得批准，州稅和市稅疊加，紐約市收入高於100萬美元者需繳納全美最高的組合個人所得稅。民主黨進步人士稱，這將幫助所有人渡過難關；商界人士則警告，增稅再次表明紐約州成本高昂，可能會逼走更多富人及其企業，給當地財政帶來危機。
最“重”包袱
4月5日，紐約州政府和州議會就2022財年預算案達成初步協議，其中包括對收入超過100萬美元的群體增稅。新徵稅款將用於增加教育支出、資助小企業復甦等。據估計，這項增稅計劃每年可產生43億美元的財政收入。
具體而言，“百萬富翁稅”將分三種等級：若收入超過100萬美元，個人所得稅率將從目前的8.82%提高到9.65%；若收入在500萬美元至2500萬美元之間，個人所得稅率為10.3%；若收入超過2500萬美元的個人所得稅率為10.9%。此外，預算案還包括其他一些增稅專案：提高大公司特許經營稅率；推進紐約市建造賭場計劃；推進移動體育博彩合法化，以增加稅收等。
訊息甫出，一串數字引發外界關注。上述方案如獲批准，紐約市的百萬富翁們將背上全美國最“重”的個人所得稅包袱。因為紐約市目前最高的個人所得稅率為3.88%，州稅加上市稅，今後當地的百萬富翁們需繳納13.5%（9.65%+3.88%）至14.8%（10.9%+3.88%）不等的綜合個人所得稅，高於目前的“冠軍”加州針對百萬富翁的最高邊際所得稅率13.3%。
為何鬆動？
多年來，向富人增稅一直是紐約州民主黨左翼人士的政策重點。但紐約州州長、溫和民主黨人科莫一直表示反對，認為此舉會把富人和企業趕出紐約州。有評論稱，商界領袖一直遊說科莫抵制增稅。但如今，一系列形勢變化為“百萬富翁稅”創造了勢頭，也讓科莫不得不鬆口。
其一，民主黨在州參眾兩院擁有絕對多數席位，進步派的勢力不斷增強；全州範圍內的活動人士一直積極推動向富豪增稅。其二，疫情危機打擊經濟，紐約州面臨150億美元財政赤字，大批企業倒閉，200萬人失業。其三，科莫四面楚歌，面臨十年任期內最嚴重的政治危機，既受到不當性行為指控、隱瞞養老院死亡病例的調查，同時喪失了民主黨高層的全力支援。
在此背景下，科莫今年早些時候改變了口風：如果華盛頓沒有發放足夠的聯邦救助資金，他願意在“拯救計劃”中增稅。一些觀察人士稱，左翼民主黨人想“趁人之危”，積極推動其優先政策議程。
集體出逃？
對於生活在紐約的銀行家和基金經理們而言，過去數十年裡，他們早已接受這座城市的高稅率，並將其視作在全球頂級金融之都的自帶屬性。但近日，隨著“百萬富翁稅”的輪廓逐漸清晰，輿論和商界反響強烈。
“我已經開始在佛羅里達州找公寓了。”華爾街一家頂級銀行的高薪人士說。路透社稱，其他年收入超過百萬美元的“紐約客”們也在醞釀大膽行動，不僅將自己，同時將其公司遷往其他稅收較低的州，比如得克薩斯、佛羅里達等。理由很簡單，更高的所得稅會削弱他們支付員工工資、招聘或擴張的能力。
上月，來自摩根大通、花旗集團和貝萊德等一系列知名公司的200多名商界領袖罕見發表公開信，警告州政府稱，大幅增稅可能掀起富人“逃離”浪潮，從而損害當地的稅收基礎。
彭博社稱，紐約州收入最高的2%的人支付了該州約一半的所得稅。“如果富人集體外逃，將給紐約等超級城市帶來不小的經濟損失，也會在未來幾年給所在州帶來財政危機。”美國城市規劃專家理查德·佛羅里達說。
《紐約時報》稱，20世紀70年代，紐約就發生過類似“出走事件”，失去了《財富》500強榜單上的大批企業，花了整整30年才恢復元氣。《華爾街日報》稱，增稅計劃太瘋狂，儘管得到了聯邦政府的救助，民主黨人還是希望創紀錄地提高稅率，最終會傷害紐約。
“如果稅收和支出政策繼續下去，華爾街將離開紐約。”特朗普前經濟顧問斯蒂芬·摩爾指出。
不過，在一些觀察人士看來，富翁們集體出逃紐約州的可能性並不大，大型公司不太會出於稅收原因而放棄其紐約總部。但部分員工和規模較小的公司，如僅僱傭數十人的對沖基金公司可能會放棄這裡。
由誰埋單？
增稅計劃對紐約州的經濟究竟是利還是弊？美國波普新聞網認為，這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不同群體立場不一。在民主黨進步派看來，增稅將帶來教育基金、衛生保健基金和企業救助基金，作為經濟復甦的強勁基石，這些錢有望讓紐約州的所有勞動者，而不只是富人獲益。
“整個預算案做到了適當、平衡。它將為一些重要專案提供資金，以維持許多普通居民的生存。”美國進步財政政策研究所經濟學家喬納斯·沙恩德認為。紐約州參議員約翰·劉說，沒有人對這個預算方案感到完全滿意，這可能表明它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方案。
《紐約時報》稱，“百萬富翁稅”最終會不會兌現還不確定，但它引出一個問題，到底誰應該為美國經濟從疫情危機中復甦埋單？近段時間，這個問題已滲透整個國家。在民主黨控制的一些州，增稅似乎正掀起勢頭。加州正考慮徵收財產稅；明尼蘇達州州長提出新的最高收入稅等級；華盛頓州參議院批准對超過25萬美元的資本收益徵收7%的稅。在聯邦層面，拜登提議15年內大幅提高公司稅，以支付為期8年的“天價”基礎設施賬單。
有網友調侃，人們常說“如果你在這裡成功，你就能在任何地方成功”，在全美多地紛紛收緊稅收政策的大背景下，拜登政府賦予這句話全新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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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題圖來源：圖蟲 圖片編輯：蘇唯
來源：作者：安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