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4324億美元的資本“盛宴”：美國垃圾債銷售創歷史新高，風險正悄然逼近
來 源丨21世紀經濟報道
儘管距離今年結束還有近兩個月，但美國年內垃圾債銷售已然創下歷史新高。
截至11月9日，美國今年垃圾債券銷售累計達4324億美元，已超過2020年全年的4318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
瑞士百達資產管理不良資產和特殊機遇策略團隊高階投資經理範麗雅對記者表示，新冠疫情下央行注入的大量流動性掩蓋了企業一直存在的一些問題，對於困境債投資者而言，這也意味著機會。
市場狂歡因何而起？
垃圾債(junk bond)，它的另一個名字叫高收益債，是風險最大的債券類別，包括評級為BB+或以下的次投資級證券，這場4324億美元的垃圾債“盛宴”究竟因何而起？
隨著去年疫情暴發，2020年3月23日美聯儲開啟了“無限”量化寬鬆，同時也推出了提供二級市場流動性的SMCCF（二級市場公司信貸機制），主要購買3月22日前評級仍為投資級公司的二級市場債券，以及購買此類資產的ETF。由於一些公司後續被降級，這也成為美聯儲歷史上首次買入垃圾債。
雖然今年6月份美聯儲已經宣佈將逐步縮減疫情期間推出的SMCCF，但並沒有打擊到投資者的信心。
範麗雅對記者表示，在某些情況下，市場樂觀情緒已超過了基本面因素，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基數效應——與一年前的困境相比，公司業績往往表現亮眼。同時，由於利率較低，企業為成本較高的債務再融資，並推遲償還此前的融資。因此，投資者通常未對公司潛在的不良財務狀況進行定價，這為困境債投資者提供了機會。就某些方面而言，這與2020年年初市場暴跌後發生的情況正好相反，當時企業前景被嚴重低估，從而出現了異常廉價的投資機會，尤其是在公司的優先債和有擔保的債務領域。
“融資市場非常開放。隨著經濟穩步增長，信貸基本面正在改善，對收益型資產的需求依然強勁。”Angel Oak Capital Advisors LLC高階投資組合經理NicholeHammond表示。
抓住“最後的機會”
需要注意的是，在通脹問題席捲全球之際，各大央媽的加息可能比預期提前到來。因此在美聯儲目前仍然將利率維持在低位之際，企業正抓緊利用仍然具有吸引力的融資條件，加快發債步伐。
截至美東時間11月9日，美國今年垃圾債券銷售累計達4324億美元，超過2020年全年4318億美元的銷售量，再創歷史新高。而對比來看，往年垃圾債平均發行規模僅2600億美元左右。
對此,彭博情報信貸研究主管Noel Hebert表示，企業正著眼於當前的利率環境，並想著“也許我明年拿不到（低）票息，而流動性又在那裡，所以讓我儘快完成再融資吧”。
在前所未有的低利率環境之下，從未發過垃圾債的企業也加入進來，進一步推動了垃圾債市場的膨脹。據媒體統計，至少有87家企業在今年首次發行垃圾債，總額超過520億美元。
而在供需兩旺的情況下，今年大部分時間裡垃圾債平均收益率都保持在4%之下，7月份還創下了歷史新低。但最近一直呈上升趨勢，本週一收於4.03%。
“相對於其他資產（如投資級債券）而言，4%以上的美國高收益債券看起來仍然具有吸引力”，Hebert坦言。
風險已悄然醞釀
但就在垃圾債市場熱火朝天之際，風險也在悄悄醞釀。
範麗雅表示，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財政和貨幣政策所提供的慷慨援助讓幾乎所有企業渡過了難關，但並非所有企業都恢復如常。隨著疫情限制措施得到解除，經濟需求模式恢復常態，許多公司也已迅速恢復正常運營。然而在有些行業，即使最寬鬆的融資條款和政府救援計劃也不足以彌補收入全面崩潰造成的巨大缺口。
“例如，消費行業中的許多企業仍在苦苦掙扎。封鎖和旅行禁令對酒店行業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害。而航空公司等週期性行業的需求也尚未出現實質性復甦。”範麗雅坦言。
範麗雅進一步表示，“債券違約風險目前可能集中在某些行業，但隨著各國央行貨幣政策開始（可能於今年晚些時候）正常化，負債累累的企業可能會開始陷入困境。我們認為，自疫情暴發以來，企業債券帶來的大部分收益均來自於央行的刺激措施。但注入流動性並不能解決償付能力問題。”
值得警惕的是，CCC評級的未償還債券（僅比違約債券高3個等級）的比例也在增長，投資者對此感到擔憂。根據穆迪的資料，以往這些債券中的25%至30%在被降級後的兩至三年內會出現違約。
“隨著各國央行開始撤走為支援本國經濟而向市場注入的大量流動性，許多公司將會越來越難以償還這些債務。陷入困境的公司數量將會增加，CCC評級的公司將舉步維艱。”範麗雅警告稱。
與此呼應的是，華爾街大行已經預計明年市場會降溫。美國銀行表示，明年美國垃圾債券的發行量可能將減少15%。高盛集團則預計，到2022年，垃圾債發行量將下降25%至3250億美元。
對於未來，範麗雅警告稱風險來自多個方面，包括通脹加劇、供應鏈中斷、新冠病毒變異，以及主要國家可能出臺的更多監管規定，信貸市場面臨進一步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