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瓊·N.布思
譯者:李果
出版: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最南航線紀錄的超越者詹姆斯·威德爾
與鮑威爾一樣, 威德爾也是在1821—1822年的捕獵季盈利的少數海豹捕獵船船長之一, 他那點小小的利潤還夠讓他自己和他在倫敦的兩位合夥人相信次年夏天尚可一試。由於其他多數船東都已放棄, 威德爾成了少數在 1822—1823年捕獵季仍舊前往南極地區的獵人之一。
威德爾是一個被收養的蘇格蘭人, 也是一位專業的航海家, 他在自己的盛年從英國皇家海軍不起眼的海員晉升至高階軍官的經歷也給上級留下了深刻印象。 1818 年, 威德爾主動退役去做海豹獵人。1822年末, 三十五歲的威德爾已是南設得蘭群島最有經驗的船長之一了。 他的受教育程度比大多數海豹獵人都高, 而且對探索和發現有著強烈的興趣———從他的航海裝置中可以看出這一點。除了常見的指南針和六分儀, 他還帶了氣壓計、溫度計和三個航海計時儀。僅計時儀就花費了 240 英鎊, 這在當時是一筆重大投資了。
獵人們當時發現的海豹
1822 年 9 月中旬, 威德爾帶領從上一個捕獵季歸來的船離開英國。威德爾自己和 23 名船員駕駛 160 噸級的簡號, 另一位名叫馬修·布里斯班的新船長則帶領14人駕駛65噸級的博福伊號。中途因為修理漏水的簡號嚴重誤時, 威德爾準備離開南美洲時已是12月 30 日。他認為當時要是去南設得蘭群島碰碰運氣的話已來不及, 那裡的海豹很少, 而先來者又會佔據為數不多的上好海灘。
決心已定, 威德爾最大的希望就是尋找新的海豹獵場來開啟局面。於是, 他選擇了南奧克尼群島作為搜尋的起點。
威德爾於1823年1月12日抵達南奧克尼群島。三天後, 他發現海岸上有六隻獵人們所謂的 “海豹” ( sea leopard), 他派人前去捕殺, 但它們的毛皮幾乎一文不值。不過對這些動物感到好奇的威德爾仍舊儲存了幾張毛皮和幾個頭骨, 他要帶回去給專門的科學家研究。 (幾年後, 負責檢測的一位科學家把這種海豹命名為威德爾海豹。) 搜尋海狗的過程則更令人喪氣: 一路上只零星地發現了一些動物, 但還是找到了幾隻海狗。 威德爾寄望它們也許就生活在附近的海灘, 過來只是閒逛的。因此, 在手下報告說東南方向發現了一大片山脈後, 他就決定調查一番。
1月23日, 威德爾駛離南奧克尼群島。 所謂的山脈不過是一座巨大的冰山, 但威德爾還是決定繼續搜尋, 他許諾將給予第一個發現真正陸地的人10英鎊獎勵。 威德爾寫道, 這個有分量的許諾成了眾多痛苦失望的根源。 許多海員有著鮮活和樂觀的想象力, 他們絕不會錯過一座海島。簡而言之, 海上無數的霧堤被誤報為陸地。實際上, 很多霧堤外表看起來與陸地很像, 可以說, 如果不等到它們消失, 我們就無法認識其本性。
威德爾用了兩週時間往南、 北方向曲折前進, 然後再次往南, 在此前的船隻走過的路線附近尋找陸地。2月4日, 他調整策略駛往正南方向的未知水域, 進入了我們現在所謂的威德爾海。這片一側被南極大陸圍繞的巨大海灣位於南極半島東側、大西洋南側, 與大陸另一側的羅斯海相映成趣。與本區域最常被探訪的南極半島和南設得蘭群島不同, 緊鄰的威德爾海幾乎無人問津, 因為密集的浮冰塊經常充塞其間。然而, 威德爾對此毫不知情。 這片將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海域將向他敞開大門, 在這一年裡, 他將享受到難得的好光景。
詹姆斯·威德爾於1822—1823年間航行的路線,這次航行創造了新的紀錄
連日的濃霧、寒風和冰雪天氣折磨著站在簡號和博福伊號上值守的船員們。威德爾把爐灶移到甲板下面給船員們的艙室升溫, 順帶把冰凍的衣服烘乾。 這有點用, 但也絲毫無補於每一次激動的 “看, 陸地” 的歡呼最終以失望結尾———船員們自己也很失望, 因為他們的薪水來自獵物所得。 新的陸地意味著可能存在新的海豹灘; 沒有陸地就意味著沒有工資。 不僅條件嚴酷, 而且在威德爾海的浮冰中往南航行也充滿危險。有一次他們的船在大霧中航行時差點撞上冰山, 而與浮冰塊剮蹭則司空見慣。 2 月 10 日, 他們航行到南緯 66°、 西經32°30′之際, 滿是岩石和泥土的冰川讓船員又一次激動地報告說發現了陸地,但這照舊是個誤報, 這段時期最為痛苦的失望氛圍頃刻間把船隻籠罩。
一週以後, 冰山幾乎阻斷了南去的航道。但接下來, 情況完全變了。威德爾穿過南緯 70°後, 海面幾乎就沒有冰了。他在2月17日抵達南緯 71°34′附近。他已經越過庫克到過的最南緯度線, 從而創造了新的紀錄。
威德爾寫道, 次日傍晚 “愉快而平靜, 如果不需深思我們可能會在北去的航道中與更多障礙做鬥爭以透過浮冰, 那麼我們的情況可能就令人羨慕了”。 現在, 他只擔心北邊的浮冰, 因為他們現在所在之處 “一丁點兒冰都看不到 (強調語氣乃威德爾自己所加) ”。
為補給船隻、休整船員, 威德爾在南喬治亞島的水中女神號港停留了一個多月。他在這裡找到了淡水、蔬菜和用來下鍋的鳥類, 長期的海上航行之後,這些食物自然也最受歡迎。威德爾還花時間對當地動物開展了科學觀察。王企鵝尤其讓他著迷。他是這樣描述它們的: “論驕傲, 這些鳥兒甚至不輸孔雀, 論羽毛的美麗也幾乎不遜色…… (它們) 經常左右頷首注視自己光鮮的外表, 並且會清除任何弄髒羽毛的塵汙, 作為觀察者真是樂在其中。”
威德爾對野生動物的奇妙描述實在是棒, 哪怕是1912—1913年造訪南喬治亞島的鳥類學家羅伯特·庫什曼·墨菲也寫道: “我自己的任何觀察都不足以撼動威德爾的 (不刊之論)。”
在福克蘭群島越冬後, 威德爾於1823—1824 年間又往南折返, 這次他去了南設得蘭群島, 打算為整個行程挽回些利潤。 簡號和博福伊號成了那個夏天前往南設得蘭群島的少量船隻之二, 因為這一季不同以往地重冰遍佈。在承認失敗並駕駛殘破的船帶領灰心的船員返回之前, 威德爾毫無成效地在海冰和天氣上消耗了幾乎一整個月的時間。
兩艘船於1824年7月抵達英國。 此時的威德爾早已預料到大家會嚴重質疑他的報告, 畢竟, 他作為一名海豹獵人比傳奇的庫克還往更南方航行了三個緯度, 於是他要求大副和另外兩位海員發誓為航海日誌的真實性作證, 這些人也樂得於此。 此外, 威德爾細緻的記錄也讓公眾信服了。然而, 當時沒有人能完全理解威德爾取得了多麼驚人的成就。這不僅僅是超越庫克那麼簡單, 他還創造了航行至威德爾海中央區域的紀錄。此後八十年間無人能抵達同一片水域的同一個緯度。要創下這個紀錄, 必須遇到超級輕冰年。
威德爾的朋友們勸他就此次航行寫一本書, 從而為 “最南紀錄” 增添可信度。 1825 年, 《前往南極的航行》 出版。這是本重要的作品, 其重要性不僅在於敘述了這次航行, 更在於威德爾在其中對整個南極半島地區各種發現的深刻分析。他還出版了自己的航海圖和各種草圖, 這實際上構成了他所到之處的航行指南, 他還利用這本書提供的講壇為新的海豹獵場尋求保護的辦法。威德爾在很多方面都是個不同尋常的海豹獵人, 他以下列文字作為該書第二版 (1827年) 的結語: “如果我透過自己的冒險推進了水文學的發展, 我也認為自己只是做了些事以推進所有人都會努力實現的目標, 我們在追求財富的同時, 也非常關心科學事業, 而不願錯過任何一個機會收集資訊造福人類。”
他可能對“所有人” 太樂觀了, 對他的海豹獵人同伴尤其如此。
威德爾可能在 1823 年年初就迎來了競爭者。 美國海豹獵人本傑明·莫雷爾也聲稱抵達了高緯度的威德爾海海域。莫雷爾說自己已經到達了這塊陸地———即他所謂的新南格陵蘭島———位於南緯 62°41′、 西經 47°的北部海角。 實際上, 莫雷爾宣稱的位置附近並不存在任何陸地。
莫雷爾的一些描述很可能是真的, 而且他實際上也是十分成功的海豹獵人和經驗豐富的船長。無論真假, 莫雷爾 1832 年找人捉刀的書 《航海四紀》 的確賣得不錯。
在 1822—1823 年威德爾和莫雷爾航海期間, 南極海狗捕獵業已嚴重衰落。人類在前兩個夏天入侵了南設得蘭群島, 約有數千人駕駛多達150艘船殺向這裡。但這是一次來自侵略者 (而非定居者) 的短暫入侵, 入侵者一個島接一個島地滅絕海豹種群, 待到沒什麼東西可以搜刮後, 除了少數心存僥倖的獵人以外, 其他人都離開了。1822—1900 年的大部分時間裡, 南極半島地區至多出現過四到五次探險、海豹捕獵潮和其他別的活動, 其餘很多年裡壓根見不到人類的蹤跡。到19世紀20年代末, 南設得蘭群島的海狗種群已被徹底破壞, 英國皇家海軍雄雞號到達這裡時, 船員們竟然沒發現一隻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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