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霍可尼
編輯 | 楊真心
出品 | 真心編輯部
9月17日,據知情人士訊息,Uber正尋求出售其在滴滴出行價值63億美元中的部分股權,Uber發言人與滴滴方面均未對此做出回應。此外,Uber在本月同意將其歐洲貨運業務出售給德國貨運初創公司Sennder,同時出售在俄羅斯Yandex中的部分股票。
另外,據彭博社報道,Uber還在談判出售其在東南亞拼車公司Grab的部分股份。
資本市場對此嗅覺敏銳。上週四,Uber股票在紐約下跌約3%至36.41美元,遠低於其2019年5月上市時的每股45美元,但相較今年3月以來因疫情影響一度跌至13.71美元的低點有所反彈。
疫情對出行行業的影響即使算不上滅頂之災,也稱得上傷筋動骨了。
Uber最新財報顯示,2020年第二季度營收為22.4億美元,同比下降29%,淨虧損17.72億美元,較上年同期淨虧損出現了66%的收窄;訂單總額為102.24億美元,同比下降35%;月活躍平臺消費者人數5500萬,同比下降44%;總出行次數為7.37億次,同比下降56%。
持續虧損、疫情加速帶來的行業瓶頸……揹負著今年以來慘淡的財報成績,全球出行巨頭Uber近期頻頻出售在別家公司的部分股權以籌集現金,謀求新的生機。這則風聞的另一主角滴滴也沒能逃過疫情巨浪的顛簸。近年暴露的安全隱患、監管漏洞,以及疫情防控對於打車業務的直接影響,使得市場對滴滴股權也表示猶豫。
2020年第一季度,Uber就曾減持滴滴股權從82億美元調整至63億美元。今年7月,滴滴股權作為拍賣專案也在阿里拍賣網站上公示,起拍價為9200萬元,儘管滴滴回應此項股權真假難辨,阿里拍賣平臺也最終撤銷公示,但哪怕只是一陣風影,已足以讓資本市場唏噓。
作為出行資本市場的“紅人”,也作為中美各自運力行業之爭中的絕對勝者,前行者Uber與後來者滴滴都體量巨大。這脫離不開這行的商業邏輯——當運力積累到足夠大的臨界值時,企業盈利才會大規模增加。
因此在成長軌跡上,Uber和滴滴都是主動搶佔市場份額的外向型選手,先後試水多領域運力服務與打車垂類業務的精細運營,並將業務向全球鋪開來,決心之大,不惜以虧損換取市場規模——Uber曾預期今年底實現盈利,而疫情的影響無疑會拖累這一計劃的實現。
而滴滴,這位中國的模仿者,也在為講好它的中國版車輪上的故事而焦慮。
01、退出中國四年,Uber活得怎麼樣?今年7月,在美國外賣配送市場排位第三的Uber以26.5億美元的價格收購第四位外賣服務商Postmates,將其納入旗下外賣業務Uber Eats,至此,Uber Eats所佔領的美國外賣配送市場份額將達37%。
這並不是Uber被疫情重擊後衝昏頭的盲目消費,而是忍痛割肉後的艱難自救。
一季度Uber開局走低,關閉8個國家的外賣業務,4月又宣佈計劃裁員20%約5400人,二季度季報雖有好轉卻也並不漂亮。
與此同時,二季度細分業務的表現強勢指引了Uber要朝著更精確的方向突圍——疫情風險下人們的出行機會急劇減少,外賣需求激增,貨運業務的需求也穩定。二季度財報資料顯示,Uber出行業務收入7.9億美元,同比下降67%;外賣業務收入12.11億美元,同比增長103%;貨運業務收入至2.11億美元,同比增長27%。
與此相對應,在七月對外賣服務公司Postmates出手之外,Uber也完成了對運輸軟體公司Routematch和英國計程車技術公司Autocab的收購,努力在交通服務上提升技術並擴大地盤,在持續掉血中增加新驅動,希望跑贏資本市場對虧損的容忍時間。
在地球另一邊,同樣在疫情颶風下的中國網約車巨頭滴滴卻在5月宣佈,主體網約車業務已實現微盈利,國內業務在疫情後也已恢復六七成。這一場考驗各自危機應對的大仗,Uber還是向老對手滴滴低頭。
滴滴和Uber的恩怨始於對中國市場的爭奪。在中國,移動市場出行涉及的民生資料較為敏感,跨國網際網路公司很難在政府面前獲得足夠機會,因此在多重原因作用下,經過長達兩年多、耗費20億美元的進攻嘗試,Uber在2016年8月正式退出中國市場,並將中國區業務置換為滴滴的部分股權。
但Uber在中國市場的失敗並不決定它的未來,Uber繼續慣行“Uber Everything”的大戰略,運送一切,完善業務矩陣,如雜貨店和超市的同城配送、貨運以及類似閃送的Uber Connect等,並有計劃地在全球範圍內鋪開。
02、境外戰場的滴滴與Uber之爭在國內,晚Uber兩年起步的滴滴勢頭迅猛,在紅包大戰中戰勝快的、又逼走外來戶Uber後,2016年的滴滴已擁有國內網約車市場的絕對主導權,並開始延伸自己往外看往遠看的目光。
Uber早就明白全球化的先機可貴,成立第二年在北美確立地位後,就宣佈進軍海外市場,在東南亞、非洲、中東、歐洲和南美迅速閃現。相比較下,滴滴的國際化則更像是受前輩啟蒙,在市場競爭中被動起步。
中國市場的一役的揚眉吐氣,讓滴滴明確,要想未來能跟Uber繼續抗衡,也必須緊跟步伐,在全球市場艱難開拓。
滴滴外向戰略的第一條是資本先行,先後投資了亞洲的Grab和Ola、美國的Lyft、歐洲的Taxify和迪拜的Careem等。
此外,滴滴還全資收購了巴西本地最大的共享出行龍頭企業“99 Taxis”,CEO程維在當時就表示,國際化成為滴滴的核心發展戰略。此次收購完成後1個月,滴滴估值首次超過Uber並領先百億美元。
同時,滴滴也不忘在全球範圍內有選擇的進駐運營。人口密集、道路設施較為缺乏導致出行需求可觀的拉美首先進入滴滴的視線。2018年4月,在完成對巴西“99 Taxis”收購之後,滴滴進入墨西哥,開始進行親自滲透海外業務的初步嘗試。
目前,滴滴進駐的9個國家中有6個位於拉美,並因地制宜地採用多種方式收割當地交通市場。
在快車、計程車、拼車以及食品配送服務等常規業務外,為了去除依賴現金交易的司機乘客與平臺之間的壁壘,滴滴還與巴西和墨西哥的金融機構及連鎖便利店合作,推出簽帳金融卡和錢包服務以方便使用者充值。如今的滴滴甚至可以用來支付當地人的水電費和話費。
而目標是成為全球最大共享乘車服務商的Uber,在敗走中國後的2016年,就已在拉美的65個國家和地區投入運營,並繼續保持擴張。
相較於滴滴在所到之處“入鄉隨俗”,Uber以迅速複製現行模式為主,在覆蓋區域上形成遠超滴滴的足夠量勢,在業務增長上卻有所減速。
緊隨其後的滴滴,憑藉個性化的深度服務,與拉美當地的共享出行產業圓融合作,不斷追擊,在入駐墨西哥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就已佔領其所運營城市出行業務市場的30%,頗有些要針對Uber按點選破的勢頭。
Uber和滴滴在世界版圖上的爭奪也不止於拉美,歐洲、亞洲、澳洲也都上演著步伐糾纏的“雙人舞”。
上個月,滴滴正式宣佈將在俄羅斯韃靼斯坦共和國首府喀山市提供快車服務,以此作為踏入歐洲市場的第一步,並雄心滿滿地預計在今年內向莫斯科、聖彼得堡等更多城市拓展。
但來自俄研究機構的聲音指出,接納並支援滴滴的進入,將不利於對本地運輸產業的保護,滴滴慣用的價格戰也將影響整個行業盈利,政府應慎重考慮。滴滴未來的俄羅斯之行未必會順利。
Uber已經做出了“示範”,三年虧損1.7億美元之後,Uber在2017年退出俄羅斯市場,其當地業務被俄本土出行公司Yandex收購。
在全球第三大出租車市場日本,Uber同樣早滴滴五年進入,在2013年就入駐東京運營,2016年上線Uber Eats,服務範圍覆蓋12個城市。後來的滴滴則透過與軟銀公司成立合資公司,進軍日本計程車打車市場,為大阪、京都、福岡、東京等大城市服務。
只是目前,滴滴宣佈停止在日本擴張,將服務範圍從最高峰時超過20個城市地區縮減為13個,同時也於今年4月在大阪上線外賣服務,大有集中精力與Uber Eats正面對壘的決心。
遠在南半球的澳大利亞同樣沒被出行巨頭錯過。Uber如今已成為當地最大的共享出行供應商,服務內容包括多種網約車和外賣配送,服務範圍覆蓋澳大利亞全境,滴滴則只在5個城市投入運營。從多項價格維度相比兩者,滴滴在預約費、里程單價等方面佔絕對優勢。
目前,Uber在全球服務超80個國家,滴滴僅9個,但這仍不足以成為兩者在全球化中決出勝負的依據。
程維在今年4月著重強調了滴滴未來3年的全球化戰略,提出未來在全球每天服務1億單、全球月活躍使用者超8億的明確目標。Uber也在調整步伐,終止部分未能在當地做到頭部的海外Uber Eats業務,在業務佈局和地區拓展上再做斟酌。
03、自救“很難”緊跟向外拓展戰略的同時,滴滴對Uber這位“前輩”在自身業務精細化方面的模仿從沒落下。
新零售時代,人貨場被重構,線上線上經濟加速融合,打車主業務之外,滴滴也在國內外及時觸達外賣、貨運、金融支付等領域。
只是這次換滴滴在國內外賣服務市場燒10億元資金後沮喪離開。一方面,中國不似美國,人口規模和交通差異導致汽車不再是國內外賣配送的有效工具,Uber Eats的執行邏輯難以復刻,另一方面,自2016年百度外賣被淘汰後,美團和餓了麼兩雄爭霸的市場格局逐漸穩固,18年入場的滴滴很難從中分羹。
不過在海外業務中,滴滴沒有徹底對外賣服務灰心。眼看Uber的外賣業務已佔其總收入的68%,滴滴不得不考慮在他鄉遇“故知”時,如何再勝一回。
或許是受“Uber everything”邏輯的啟蒙,滴滴在外賣之外,同樣注重對出行業務的精細化運營,從考慮不同出行選擇到面對不同消費人群,滴滴同時發展了專車、代駕、順風車、拼車、同城貨運、計程車、跑腿、地圖等服務形態。
看似在每個消費場景下都做好了佈局,但滴滴把分得這些領域前輩們的一杯羹想得過於簡單。比如6月開始試水的貨運業務,入場太晚,完全撼動不了專注7年貨運的對手貨拉拉。
△帶著logo的滴滴貨運車,是不是很少在路上見到?
當Uber和滴滴從現有的各個角度窮盡產品想象之後,雙方不約而同地想對資本市場講一個自動駕駛的新故事。
今年9月初,Uber與俄羅斯的Yandex拆分兩者合資公司的自動駕駛部門,將其獨立成為新的無人駕駛公司Yandex SDG。早在今年3月,Uber也詳細公佈了自動駕駛汽車驅動AI技術的最新進展。
雖然2018年Uber無人駕駛汽車就因在美國發生首例交通事故致死案例引起軒然大波,這卻並不未動搖Uber對自動駕駛技術戰略意義的肯定,也沒慢下其技術精進的節奏。
自動駕駛技術正在成為可行業務,整個出行行業都對此毫不懷疑。6月,滴滴出行也進行了無人駕駛首秀,首次面向公眾開放自動駕駛服務,目前僅在上海開放測試道路。
但仔細看來,滴滴無人駕駛服務的想象仍不明朗。首先,不似路況壓力稍好的北美,北上廣等大城市的道路擁堵嚴重,超大人流量產生的緊急狀況與人員互動更多,無人駕駛技術能否支援對此的及時反應和處理?
其次,滴滴的技術信心也不足以在短期內支撐駕駛安全員的取消,滴滴減少司機成本的初心實現或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成立八年,總體融資額超過200億美金的滴滴已經走到上市的關鍵路口。介面新聞曾報道,進入今年以來,滴滴拆分出多個獨立子品牌,目的是建立起隔火牆,同時保持子品牌擁有獨立融資的可能性,以拉昇滴滴的估值。
滴滴的故事會得到資本市場的認可嗎?黑天鵝總是不期而至,市場卻不會始終心平氣和地相信和期待。另一邊,國際化對手Uber車輪軋過的版圖還在擴大,戰爭還將繼續,滴滴這場仗也只會打得更加艱難。
今天來看,滴滴的天花板也許就是Uber,市值在600億美元左右。如果不能破除這種“焦慮”,那麼滴滴將完全掉隊於“TMD”。
參考資料:
1、《Uber正在成為美團外賣,滴滴還有多遠》,極客公園
2、《美國外賣平臺終極洗牌:Uber的最後一搏》,新浪科技
3、《在6.5億人口的地區,滴滴和Uber交火》,志象網
*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