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備受追捧的光伏逆變器行業，陷入了“資料造假”的輿論旋渦。
8月29日，有公眾號發表文章，質疑三家逆變器企業披露的海外銷售資料，與海關資料之間存在較大差異。三家企業分別為上市公司固德威（688390.SH），以及港交所IPO企業古瑞瓦特、創業板IPO企業深圳市首航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首航新能”）。
針對此事，固德威釋出公告回應稱，不存在資料造假，前述公眾號文章內容不屬實。首航新能也對紅星資本局表示，資料造假絕不可能。
紅星資本局調查發現，僅固德威披露的2021年在巴西地區的銷售額，就相當於江蘇省當年逆變器出口巴西總額的一半。
有海關資料服務行業從業人員表示，國外海關資料的統計方式、統計時間，與國內企業存在差異，會導致統計金額不同。
↑固德威 資料配圖 圖據IC Photo
逆變器企業被質疑資料造假
8月29日，一篇名為《調查|逆變器全行業資料造假？古瑞瓦特、固德威、首航新能海外銷售之謎》（下稱《調查》）的文章引發業內討論。
該文章稱，透過正規渠道拿到一組中國光伏企業的海關資料，包含美國、印度、巴西等38個國家和地區。
《調查》文章稱，固德威2021年全年在上述38個國家和地區貿易總額（以下簡稱“海關資料”）約為2.25億元人民幣。而據固德威公告，2021年海外銷售總額為17億元人民幣，海關資料僅佔固德威海外年總營收的13.24%。首航新能2021年海關資料約為2.6億元，而招股書資料顯示其2021年海外銷售總額為16億元人民幣，海關資料約佔其境外銷售總額的16.28%。古瑞瓦特2021年海關資料約為2.8億元，招股書資料顯示，其位於巴西的第一大客戶2021年銷售額就高達6.56億元，巴西兩大客戶加起來銷售額超7億元。
儘管文章也表示，可能存在資訊遺漏，而導致資料不夠精確，但該文章仍然因資料差異過大而質疑上述公司造假。
公司回應：不存在資料造假
但股價仍暴跌
針對此事，8月31日，固德威釋出回應稱，公司第一時間關注到上述報道並立即開展了認真核查，經核實，以上媒體報道內容不屬實。
公司2021年境外銷售前15大國家或地區銷售額佔2021年境外銷售收入的92.27%，而上述調查中僅提及了巴西、印度、土耳其、墨西哥4個國家，公司在該4個國家的銷售收入佔2021年境外銷售收入的22.34%。其中，在巴西銷售的主營業務收入佔比最高，達14.81%，金額為2.52億元。
固德威還表示，關於境外銷售，公司根據與客戶簽署的合同/訂單約定的不同交貨方式，分別於工廠交貨並經客戶確認貨權轉移、貨物提單已簽發且辦妥出口報關等手續、貨物直接發運至合同約定地點並經客戶簽收等條件滿足時認定商品控制權已轉移並確認收入實現。《調查》中提到的資料為貿易國進口資料，與公司會計收入確認相關的海關出口資料存在時間性等差異。
另外，中國海關出口資料與公司會計收入確認亦存在差異。母公司出口海外銷售包括直接對第三方客戶銷售，以及直接對海外子公司銷售。而公司最終確認海外銷售收入除以上母公司對第三方客戶銷售外，也包括海外子公司對第三方客戶銷售。
首航新能方面也回應紅星資本局稱：“資料造假是不可能的，監管層和海關都不會允許。文章中提出的資料，我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但是第一，這個資料是片面的，忽略了產品種類；第二，產品價值應該根據實際需求來確定。他（發文公眾號）單純拿著一個數據質疑公司，要麼就是沒有常識，要麼就是帶著惡意。”
首航新能方面還表示，目前公司正處於IPO靜默期，不能正面回應這個問題。但在後續的問詢回覆中，會詳細披露相關內容。
紅星資本局嘗試聯絡古瑞瓦特、固德威，但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儘管固德威釋出了回應，但相關公司股價和行業指數仍然受到很大影響。wind資料顯示，今年年初至8月23日，光伏逆變器指數累計上漲44%。隨後震盪下跌，8月30日下跌3.91%，31日再次下跌9.07%，9月1日再次下跌0.86%。8月24日至9月1日，累計下跌超20%
8月31日，被點名的固德威股價下跌20%；同行業的陽光電源（300274.SZ）、錦浪科技（300763.SZ），股價均下跌超10%。9月1日，陽光電源、錦浪科技股價開始回升，但固德威股價仍然下跌，截至收盤，報303.65元/股，跌2.68%。
海關資料存差異
從業人員：統計方式、時間均不同
公開資訊顯示，固德威主營業務產品為光伏併網逆變器、儲能產品和戶用系統。首航新能核心產品為光伏併網逆變器、光伏儲能逆變器、儲能電池等。
紅星資本局查詢得知，我國海關與上述光伏逆變器行業有關的商品主要有兩類，商品編碼分別為85044030（逆變器）、85044020（不間斷供電電源）。
固德威的註冊地屬於江蘇，首航新能、古瑞瓦特註冊地均屬於廣東。
↑截圖自中國海關企業進出口信用資訊公示平臺
2021年全年，逆變器、不間斷供電電源兩類產品，由江蘇出口至巴西的總額為4.16億元；由廣東出口至巴西的總額為15.47億元。這意味著在這兩類產品中，按固德威披露的2021年在巴西的銷售額來看，相當於江蘇省當年出口額的一半；而古瑞瓦特披露的在巴西的銷售額，也相當於廣東省出口額的一半。
↑截圖自海關統計資料線上查詢平臺
而對於海關資料和公司資料之間是否能直接進行對比，首航新能方面稱，能夠查詢到的資料，和實際訂單之間是有一定區別的。訂單內容需要詳細區分，有些屬於逆變器內容，有些不屬於，還存在很多品種的不同。
對於進出口資料，海關總署方面表示，具體公司的具體出口資料屬於商業隱私，海關不會對外透露。
另有海關資料服務行業的一名工作人員告訴紅星資本局，海關資料和公司資料之間確實存在差異。
該工作人員稱，在他工作的公司，目前可提供200多個國家的海關資料，其中64個國家有供應商名稱、金額等詳細資料，資料來源均為各國海關。“但是每個國家海關公佈的資料不一樣，如果是印度、越南等國家，可以看到非常詳細的資料，包括單價、運費、保險等等。”
對方指出，國內公司出口貨物可以根據預報關（貨物到港前向海關提出預申報）資料進行統計，但是對於收貨方，貨物到達國外港口後，對方會根據清關（辦理海關申報、查驗、徵稅、放行等手續後，貨主提貨）資料統計，但是貨物運輸需要時間，因此在固定週期內，資料會產生差異。
此外，各國海關對商品的統計方式也不同，而且有些商家會根據各自國家的不同政策，對貨物價格進行調整，也會影響最終統計金額。
除此之外，如果國內某公司在海外設有子公司，那麼子公司直接在當地生產、銷售的商品，也不會產生海關資料。
例如固德威，在德國、韓國、日本等多地設立了子公司，那麼這些子公司直接在當地生產銷售商品，就不會產生海關資料。
紅星新聞記者 陶玥陽
編輯 餘冬梅 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