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股道指在週二小幅回落,結束此前六日連漲,但科技股雲集,受疫情影響相對較低的納斯達克指數當天卻仍創出歷史新高。自3月份創出低位以來,標普500指數已經上漲45%,甚至在美國境內暴發大規模抗議騷亂示威活動的背景下,股市依然繼續走強,這使得金融市場與實體經濟脫節的狀況變得更加嚴重。
傳統上,美國股市在相當大程度上被視作經濟活動的晴雨表,與實體經濟同進同退,而每一輪的經濟危機也以股市的崩潰式下跌作為標誌事件。然而,今年的狀況卻讓經濟界人士被迫重新審視經濟與股指之間的關聯。誠然,年初在疫情洶湧來襲之際,美股大盤確實錄得30%的重挫,然而,眼下在美國經濟剛剛步履蹣跚地邁向“重啟”,各項經濟指標仍在谷底之際,大盤股指卻接近悉數收復跌幅,這之前的脫節狀況,就非常值得大家深思。
美聯儲的強力刺激政策,顯然是大家能夠找到的首要原因。今年疫情爆發以來,美聯儲果斷地將基準利率下限快速降至0,並重啟了無限版QE政策,使之政策配置重返了2009年上一輪經濟危機高峰期的格局,此中釋放出的巨量流動性直接流入了股市,令股指在經濟尚無徹底重啟之前就率先復甦。諷刺的是,就在納指破新高之際,美國國家經濟研究辦公室剛剛宣佈,史上最長連續經濟增長週期已於今年3月結束,新一輪經濟衰退已拉開帷幕。
事實上,美國真實的經濟狀況,早有各方面的資料予以反饋,舉例而言,4月工廠訂單同比劇降22.3%,直接反映出了製造業活動受打擊的程度,但這卻還只是受疫情衝擊相對較小的部門。一些服務業如餐飲、文體、旅遊和零售等行業甚至面臨全行業活動近乎清零的困境。於是,5月份美國企業破產數量同比增加了48%,這個數字並不出人意外。而企業破產帶來失業,減少收入的狀況,又會令更多的行業失去收入來源,如此噁心迴圈意味著即使新型冠狀病毒立刻從地球上神奇消失,經濟的癒合復甦也會是個極其漫長痛苦的過程。
然而,經濟資料的惡化卻難以阻止股市的持續走強,即使自疫情開始以來累計已經有4200萬美國民眾失業,但投資者卻反過來視持續增加的失業資料為其繼續買入股票的訊號,原因在於大家吃透了美聯儲的脾氣,認為在關鍵的就業指標徹底好轉之前,美聯儲斷然不敢關小流動性閥門,而這反過來會讓更多資金流入股市。
因而,由流動性盛宴人為製造的股市狂歡,無法掩蓋美國真實經濟環境下的民生痛苦,甚至有資料顯示,多達三分之一的美國民眾已經出現了焦慮和抑鬱的相關症狀,一方面是因為疫情封鎖措施的壓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生計前途的擔憂。面對此局面,美聯儲本週的政策會議決議將引發更多關注,在寬鬆貨幣政策措施之餘,面對金融市場的“狂歡”和民眾的“抑鬱”之間所存在的巨大落差,該用什麼方法去調和平抑之,將是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與其同僚所共同面臨的新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