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禾引戰拉鋸戰背後:黃其森的糾結與選擇

泰禾引戰拉鋸戰背後:黃其森的糾結與選擇

  黃其森並沒有現身7月3日下午泰禾集團在福州泰禾中心召開的年度股東大會。作為集團董事長,他當時正在上海,為泰禾的戰投事宜奔走。

  截至7月15日,戰投方是誰,依舊未揭曉。

  引入戰投,眼下是盤活泰禾,從根本上化解危機最關鍵一步。

  事實上,引戰資訊去年已發酵,直至今年5月13日進行公告。

  7月8日,泰禾在回應深交所問詢函裡稱,“引戰尚處於籌劃階段,各方尚未簽署相關股權轉讓協議或合作框架協議,能否簽署尚存在不確定性。”

  近日,知情人士向時代週報記者透露,戰投的洽談,真正意義上始於今年4月,截至目前,在談企業中有前十強房企,拉鋸式談判仍在持續。

  “再過一段時間,不出意外,引戰事情會落地。”7月3日,泰禾某總裁助理對時代週報記者說道。

  據稱,基於現實考量,泰禾期待白衣騎士是國有控股的房企或者央企控股公司,因為泰禾的資產和負債之重,要接盤承受並不容易。

  在業內看來,這或許將創下中國房地產史上最大單的一筆收購。

  截至7月15日,泰禾市值146億元左右;截至7月7日,逾期債務達270.65億,2020年內到期債務555.11億元,截至5月底,可售貨值3650億。

  事實上,如果戰投進入,泰禾目前第一大股東及其一致行動人的持股量將受到稀釋,換而言之,黃其森可能要告別實際控制人的位置。

  近日,據泰禾一位人士透露,較少被外界知曉的是,在被各家潛在戰投方選擇的同時,泰禾也在挑選戰投方。這或許也是戰投方遲遲未露面的原因之一。

  退路

  對任何一位創始人來說,要出讓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控股權,是個艱難的過程。黃其森為何最終選擇引戰?

  7月3日,泰禾集團一位董事對時代週報記者透露了部分原因,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樓市驟然冰封,導致專案銷售受阻回款艱難。這讓泰禾措手不及,也倒逼黃其森最終邁出引戰這一步。

  “現金流受到影響,銷售沒有上去,但借款利息一分都沒有少。誰會料到有這樣的黑天鵝?”該董事稱。

  根據今年一季度報告,泰禾存貨有1500億左右,實際供貨約2100億。理想條件下,即便按照50%的去化率計算,公司今年還是有望實現1000億的銷售,並不一定會走上引戰道路。

  但現實是,泰禾上半年的銷售幾近打了對摺。

  據克而瑞披露,泰禾上半年全口徑合約銷售金額僅為254.1億,而2019年同期為456.7億。一季度,泰禾經營性現金流入僅32.52億元,僅為去年同期的15%。

  這加劇了引戰的迫切性。

  按照6月13日披露的年報資料,截止到6月11日,泰禾逾期借款達235.58億,尚未支付的罰息為6.40億。

  泰禾的債務短期集中兌付壓力較大。

  2020年上半年,泰禾有312.98億債務到期,佔據年內到期總債務的約56%。

  截至到7月7日,泰禾對於上半年到期的債務還款為48.10億,貸款置換和展期續貸為61.80億。

  首隻不能按期兌付的債券,已經出現。

  7月7日,泰禾公告17泰禾MTN001中期票據未按期兌付,涉及兌付本息16.125億元。

  與此同時,泰禾在一年內到期的國記憶體續債券還有5只,合計金額59.16億元。境外方面,有4只合計8.79億美元也將在一年內到期。

  對此,泰禾給出的解決方案是,保持與持有人及主承銷商等其他中介機構密切溝通,協商解決辦法,以期儘快達成債權人認可的解決方案。

  根據泰禾知情人士透露,如何對所有債務做出明確合理的安排,也影響著與戰投交易的完成時間。泰禾正在制定一個全盤的債務重組方案,該方案初衷在於將基於泰禾的基本面和流動性,考慮到所有債權人,並且會公平地對待所有債權人。

  上述泰禾總裁助理向時代週報記者表示,債券兌付確實是泰禾目前債務重組過程中遇到比較棘手的事宜。

  “至於其他的短期債務,基本上和金融機構談妥。該和解的在和解,該續期的在續期。大股東被凍結的股權也不存在被司法處置的風險。現在等著戰投進來徹底盤活泰禾。”該人士表示。

  底牌

  市場在過去兩個月不斷猜測戰投方身份。

  不過,廈門國貿、建發股份和廈門象嶼先後明確公告表示,“沒有接盤泰禾集團的計劃”。中國金茂、中鐵建、保利等則與泰禾最終協商未果。

  根據時代週報記者瞭解到的原因,名單裡面有些忌憚泰禾的債務規模;有的則是受制於自身決策週期之長;有的只是傾向於專案層面合作而非上市公司。

  事實上,時代週報記者多方瞭解,前十強房企其實都對泰禾做過盡調,包括近期盛傳的萬科。

  對此,7月3日,泰禾上述董事沒有否認並向時代週報記者表示“在談的企業有不少,只是每家重視的程度和所處的談判階段不一樣,自然派出的談判代表也不一樣。最終是誰會公告,以公告為準。”

  5月13日的公告中,泰禾初步描繪過戰投的畫像“以房地產為主業”“可能涉及公司控制權的變更”“引戰涉及有權部門的事前審批”。

  泰禾仍需要不斷回答公眾及投資者的疑問被救和自救的底牌是什麼?

  手握一二線城市優質土儲,被認為是重要牌面之一。

  “最近土拍市場成交的土地溢價達到30%上了。”泰禾上述董事表示,儘管泰禾的存量土地有一部分為高溢價,但國企或央企戰投方在融資成本上的優勢,將會使得這些土地有更大的變現空間。

  根據泰禾2019年報,公司主要專案可售未售建築面積佔比分佈上,漳州、南昌、福州、廣州、北京、上海、深圳和杭州居前。

  另外一大牌面是“泰禾+”。當中包括了醫療、教育、商業、保險、金融、物業等等。上述泰禾董事認為,哪怕是前十大地產商都沒有泰禾這樣的多元化整體佈局。

  據時代週報記者的多方瞭解,在泰禾目前的引戰談判中,黃其森也在跟戰投爭取一併攬下“泰禾+”的一些業務模組。

  黃其森會否會讓出控制權,也在於戰投方對泰禾當前產品定位與產品戰略的認同與否。

  據上述泰禾董事的透露,泰禾接納戰投方的底線和大前提,是能對泰禾產品和開發理念保持認可,達成優勢互補。

  近日,多位接近黃其森的人士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黃其森並不希望戰投方日後對泰禾產品定位、產品品質、產品細節等進行大幅度改變。

  “我們在北京卯了近十年時間研究打磨,才有了院子系產品和市場口碑。這麼多年堅持,也不甘心讓努力付諸東流。”上述泰禾董事表示。

  掙扎

  回到現實,泰禾眼下的引戰略顯被動。

  “如果去年早些時候下決心引入戰投,泰禾能夠談判的空間會更大。”上述總裁助理對時代週報記者感嘆。

  從債務層面來看,時代週報記者計算發現,截至7月7日逾期的 270.65 億借款中屬於2019年的部分為48.28億,僅佔17.84%。此外,已經實質性逾期的5筆總計35.16億借款中,屬於2019年的僅為2筆,共計僅約2.4億,皆為向銀行的借款。

  在股價層面,談判籌碼正在減少。

  2019年1月1日至當年7月4日期間,泰禾股價最低在13.31元/股,最高到過22.06元/股。2020年,該股最高價僅7.7元/股,出現在7月7日。

  “地產股,市盈率普遍不高,較為嚴重被低估。這會讓泰禾這樣千億規模體量房企,在引戰談判時比較吃虧。”7月10日,某AMC公司人士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

  此前的種種舉措表明,引戰之前,泰禾本更傾向於積極自救收縮、變現和調整,一度是泰禾2018年和2019年第一位的工作。

  這兩年,泰禾在公開及收併購市場,幾乎沒有拿地,減少支出。

  第二主動出售部分專案,透過騰挪加快公司的現金流回籠合理瘦身迴流現金近百億。特別是2019年,透過轉讓專案股權或與合作方共同開發累計減少並表專案21個。

  2019年12月,黃其森接受媒體採訪時還回應稱“過去兩年,其實泰禾並沒有媒體想的那麼困難,做企業哪家沒有困難呢?關鍵是要有好的心態。這兩年你們感覺是泰禾困難,但恰恰是我們企業綜合治理能力提升效率最高的兩年。”

  各項負債資料顯示,2019年泰禾有息負債為974億,相較於2018年1382億大幅減少;資產負債率從2018年的86.88%降至2019年的84.95%;剔除預收賬款後的資產負債率從2018年的71.51%下降到2019年的62.81%。

  眼下在推進戰投的同時,泰禾也沒放棄自救。

  據知情人士的透露,泰禾接下來著眼點轉移在自持物業專案上。

  7月8日,泰禾回應深交所問詢函裡有所揭示,公司自持物業專案共計18個,涉及購物中心、LOFT、底商、寫字樓、車庫車位、地下商業、室外步行街等多種業態。公允價值約255億元。此外還有賬面價值29億的運營重酒店凱賓斯基、鉑爾曼、洲際酒店。

  “可根據公司戰略部署需要,考慮出售變現或作為債務重組資產置換相應貸款以緩解償債風險。”泰禾在公告中稱。

  與此同時,泰禾也正在努力啟動專案銷售和復工。泰禾在7月7日回應深交所問詢函中稱,管理層預計,2020年下半年,隨著新冠疫情的緩解與控制,公司的營銷計劃可以較好開展。預計銷售回款10億元以上專案有22個。

  反思

  目前,泰禾的處境被業界看作是當前房地產市場的典型案例,在調控之下,行業進入洗牌,以往房企高槓杆的粗放式發展模式,已經不適合當下以及未來。

  近期,天風證券研報認為,泰禾集團違約根本是公司戰略與行業現金流規則之間背離造成的,直接原因離不開疫情對銷售和回款的衝擊,從管理看,民企天然的擴張衝動,實控人房地產行業具有高槓杆的特點,並且受政策突破影響,企業在發展過程中若無法準確把握髮展節奏、發展戰略與行業趨勢背離也將對公司造成傷害。

  泰禾的高速擴張期,自2014年開始。2016年泰禾年銷售額首度突破400億,2017年衝破千億。只是,此後也止步在千億。

  諸多券商報告裡,泰禾的風格被總結為“高舉高打”。

  機構的資料顯示,僅2016年和2017年,泰禾的權益拿地金額達到近240億和390億,分別同比增長69%和61%。對應泰禾這兩年的全口徑銷售額為400.1億和1007.2億。

  高槓杆的擴張也帶來負債攀升,最高峰的2017年,泰禾淨資產負債率一度達473%。

  隨後的2018年,本是黃其森計劃中泰禾飛奔的一年,銷售目標為2000億,但由於金融去槓桿的外部環境,泰禾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

  同時,泰禾所佈局的重點區域,例如北京、上海、深圳等都是限購限價的城市,泰禾的產品以高階住宅為主,價格上不去,消費群體又恰巧是政策限購的物件。

  “不是說做高階精品住宅就不能實現高週轉,在量價齊漲的地產年代泰禾做到了,高階精品住宅也是剛需。”上述泰禾董事對時代週報記者稱,但在持續調控下,泰禾對專案的定位評估定價和現實有太大反差。

  今年5月15日泰禾內部培訓會上,黃其森說,從春節開始他對每個專案、每個條線進行了系統梳理,這是泰禾成立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這樣系統的梳理。

  但他並不認為泰禾的困難是由做精品帶來的,而是在管理上有很大提升空間。

  2020年7月的一天,位於福建福州東二環的泰禾廣場依然熱鬧,車水馬龍的街道,絡繹不絕的人流。

  2016年12月,彼時20歲的泰禾,把新總部搬到泰禾廣場,寓意新開始。

  眼下,它正在等待戰投方的到來,或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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