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塗彥平編輯 / 劉寶華設計 / 趙昊然
美國時間10月31日，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圖森未來（TuSimple）股價大跌，以每股3.43美元收盤，跌幅達到45.64%。
此前一天，圖森未來董事會解除了聯合創始人侯曉迪CEO、董事會主席職務。
創始人被罷免，股價腰斬，圖森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華爾街日報》報道稱，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和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正在調查圖森未來及其高管（主要是CEO侯曉迪），是否因未能正確披露與氫能卡車公司Hydron的關係而違反了信託責任和證券法。
圖森未來董事會對罷免侯曉迪的決定進行了說明：“從根本上來說，我們對侯博士的判斷力、決策力以及作為CEO領導公司的能力失去了信任和信心，這一決定與董事會審計委員會在7月份發起的一項調查相關，最終一致認為終止侯曉迪的職務是必要的，這也符合股東的最佳利益。”
今年7月，圖森未來董事會開始了一項自行調查，包括圖森未來是否在中國孵化了Hydron，是否在沒有通知監管機構、圖森未來董事會或其股東的情況下，向這家初創公司提供資金和轉讓技術。
侯曉迪在發給圖森未來團隊的公開信中喊冤：“董事會的程式和結論也是值得懷疑的。事實勝於雄辯，終歸會水落石出，證明我作為CEO、董事會主席的決定以及我們對公司的願景是正確的。”
圖森未來2015年9月成立，是一家專注於卡車自動駕駛技術研發及應用的公司，在中國、美國、歐洲均設有研發中心。2021年1月，完成超過4.15億美元的E輪融資。4月，登陸納斯達克掛牌上市，成為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
Hydron是一家初創企業，從事氫燃料電池自動駕駛卡車的生產，由圖森未來聯合創始人陳默於2021年在中國和美國特拉華州註冊成立，中文名為圖靈智卡，計劃仿照中國國有汽車製造商子公司的設計，在北美製造氫動力卡車。這家初創公司的業務主要在中國，並且得到了中國投資者的支援。
與Hydron的關係，應該正是圖森未來遭此變故的原因。
調查
這不是圖森未來第一次被CFIUS調查，去年就有一次。
華爾街日報稱，2021年那次調查一定程度上著眼於投資者中國新浪集團董事長曹國偉控制的圖森未來20%的股份，曹國偉還是Hydron的投資者。
CFIUS擔憂，圖森未來同時在中美兩地開展業務，以及其與主要股東之一Sun Dream的關聯，可能影響美國國家安全。Sun Dream是新浪關聯公司，由曹國偉實際控制。當時，曹國偉和新浪CFO張懌均擔任圖森未來董事。
今年2月，圖森未來與美國政府簽訂“國家安全協議”，同意限制對某些資料的訪問並採取技術控制計劃，任命一名安全官和一名安全董事。
很快，圖森未來宣佈曹國偉和張懌在任屆期滿後不再擔任圖森未來的董事。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道，圖森未來發言人曾表示，公司認真對待與CFIUS的協議，並執行了安全要求。他表示，公司正在探索中國子公司的替代方案，包括潛在的出售，因為“我們相信這符合我們股東的最大利益”。
當時有媒體報道稱，已經從圖森未來離職的陳默會是中國區業務潛在買家之一，正計劃透過資本運作將圖森未來中國團隊回購。
不過，陳默出走創立Hydron之後，這種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此後，又有傳聞稱吉利控股集團將收購圖森控股亞太地區業務的全部股份。有分析稱，收購如果成功，可以使圖森未來徹底解決因中國業務帶來的美國當局監管問題。
至於與Hydron的關係問題，圖森未來的發言人表示，公司已經考慮過從Hydron購買貨運卡車的協議，但不是Hydron的客戶，沒有Hydron的股權，也沒有參與Hydron的商業決策。
《華爾街日報》稱，Hydron在6月進行的一次商業演示中，將圖森未來稱為Hydron的第一個客戶，並表示圖森未來將從Hydron購買數百輛配備自動駕駛技術的氫動力卡車。
“我知道我的管理風格有時很苛刻，但那是因為自動駕駛行業本身就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侯曉迪在給圖森未來團隊的信中寫道，“不幸的是，我們一起做的工作和我們一路走來所作出的犧牲有時沒有被那些不理解自動駕駛複雜性的人所充分認識。讓政治阻礙我們共同追求的夢想是不公平的。”
侯曉迪被罷免之後，圖森未來運營主管Ersin Yumer將擔任臨時CEO兼總裁，公司將會同步尋找合適的CEO繼任者，董事會成員布拉德·巴斯（Brad Buss）則被任命為新任董事長。
夢想
圖森未來上市之後，可以說人事變動不斷。
2021年10月，圖森未來聯合創始人兼工程副總裁，也是圖森未來北美一號員工的黃澤鏵離職。今年4月，他成立了一家名為“零一智卡”的公司，業務是為自動駕駛軟體公司提供卡車硬體。
今年3月，聯合創始人陳默卸任圖森未來董事長，公司總裁、CEO和董事會成員呂程也步其後塵離開了圖森未來。有報道稱，“這是該公司與美國外國投資主管部門達成和解的一部分。”原首席技術官侯曉迪隨即接任了執行長、總裁、董事會主席的職位。
6月，帶領圖森未來完成IPO流程的首席財務官Patrick Dillon離職。
今年4月，圖森未來還在美國亞利桑那州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自動駕駛卡車撞車事故。
圖森未來將事故歸咎於人為失誤，不過，《華爾街日報》稱，這起事故暴露了該公司長期存在的安全和安保問題。
圖森未來的現狀讓人想起Roadstar.ai。
它曾是中國無人車領域最被投資人看好的公司之一。三位創始成員衡量、佟顯喬和周光，均有百度工作經歷，2017年聯合創業，2018年公司估值達到4億美元。但好景不長，團隊內訌，公司最終分崩離析。
截至目前，圖森未來已有兩位聯合創始人從公司離職，當然他們的離開有著更為複雜的原因。
11月1日，圖森未來公佈了今年三季度財報。Q3營收265.3萬美元，上年同期為178.5萬美元，同比增長48.63%；淨虧損1.13億美元，上年同期為1.15億美元。
作為一家成立7年的公司來說，這算不是一份足以讓人稱道的成績。L4自動駕駛技術的量產看上去很美，但即便是卡車業務，要盈利也很遙遠。
今年10月，曾由福特、大眾聯手投資的L4自動駕駛公司Argo AI被曝出將關閉並解散，引發自動駕駛行業大退潮的討論。
此次，圖森未來突遭變故，給當下的自動駕駛行業再添了一層陰雲。
“有人希望圖森滿足於做一家技術提供商，我鼓勵你們有更大夢想，這一領域有可能從根本上改變社會，根本沒有平庸的餘地。我們必須成長為改變一代人的企業。”侯曉迪在給圖森未來團隊的公開信中還在談論著不甘平庸的夢想。這個大大的夢想，不知圖森未來還能不能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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