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P2P網貸、消費貸起家的少數幾家互金時代弄潮兒，正在又一次悄悄切換業務賽道。
隨著3月財報季的尾聲，陸金所、360數科、樂信、信也科技（原拍拍貸）等金融科技公司紛紛公佈了2021年年度業績，較上一年相比，這幾家歷經大浪淘沙後的互金平臺均有著非常不錯的業績表現，大都實現了營收和淨利的大幅提升，四家平臺淨利潤分別同比上升了36.1%、62.4%、185.5%以及26.8%。
亮眼業績背後，這些公司的財報也顯示一大行業趨勢——原本以C端消費信貸為核心業務的金融科技公司，正在將業務重心向B端小微企業延展。可以說，面對著獲客成本增高、居民槓桿率上升以及監管趨嚴等多重挑戰，小微企業貸市場正在成為其全新的利潤增長點。
不過，這些互金平臺在消費金融領域積累的風控優勢，究竟如何應用在小微企業貸產品中，值得長期觀察。
風口不在，賺錢依舊總攬一下這四家平臺的全年營收情況，陸金所營業收入最高，為618.35億元；其次為360數科，營業收入為166.36億元；樂信營收為114億元；信也為94.7億元。
陸金所控股總營收同比增長18.8%，達人民幣618.35億元，全年淨利潤達167.09億元，同比增長36.1%，經調整全年淨利潤同比增長29.1%。同時，陸金所控股對2022年全年業績給出指引，預計全年總收入將達680億元-693億元，全年淨利潤預計將增至186億元-189億元。
陸金所有兩大業務板塊----財富管理業務及零售信貸業務。財報顯示，財富管理客戶資產規模達4327億元，同比增長1.4%，財富管理平臺註冊使用者數同比增長11.7％，達5160萬人；陸金所累計借款人數同比增長16.4％至近1680萬人；管理貸款餘額達6610億元，同比增長21.3％。
360數科方面，總營收為166.36億人民幣元，同比上漲22.65%。全年淨利潤為57.82億人民幣元，同比增長65.35%。同時，360數科對於2022年、2023年的全年營收預測值為189.45億元、208.35億元，淨利潤預測值為62.34億元、70.03億元，較為樂觀。
零售信貸業務方面，2021年全年，360數科平臺放款總額3571億元，同比增長約45%。其中約54%貸款是輕資產模式。2021年末大盤餘額1419.87億元，其中約54.4%貸款是輕資本模式。所謂輕資產模式，是指銀行承擔主要風控與放貸稽核職責以及所有的助貸資金投放，360數科則只提供獲客導流、部分風控等服務。
樂信方面，2021年全年，除了營業收入外，樂信在2021仍實現了兩位數增長：全年營業收入113.8億元，同比略降2.3%；淨利潤23.3億元，同比增長292.3%，經調整淨利潤2.8億元，同比增長185.5%; 促成借款額2138億元，同比增長21%。
此外，2021年不承擔信用風險的平臺收入達25.7億元，佔比22.6%，較2020年的17.5%有所上升，顯示輕資本轉型在持續推進。
需要說明的是，2020年三季度樂信大幅計提準備金，導致當期及2020年全年利潤水平較低，低基數使得在營收下降的情況下，2021年淨利潤同比增幅仍較高。在財報電話會上，樂信管理層表示，2022年全年促成交易額預計增長10%。
信也方面，2021年全年，營業收入94.701億元，同比增長25.21%；實現淨利潤24.953億元，同比增長26.76%。全年促成借款金額1374億元，同比增速達到了111.1%。
從單季度來看，2021年第四季度信也科技實現營業收入24.5億元，同比增長32.1%。但相較於同年一、二、三季度來看，第四季度並未延續此前的持續增長的態勢，出現了小幅下滑，較第三季度的25.3億元，環比下滑3.05%
從業績表現來看，以上幾家頭部平臺在監管收緊和利率下行的雙重背景下 ，獲得了令人矚目的業績增長。
華泰證券在近期的一份研報中分析認為，互金頭部平臺當前擁有明顯市場機遇，而小型平臺的壓力會越來越大：
網際網路金融行業正在發生兩大重要變化。一是網際網路平臺金融業務基本納入金融監管框架， 行業整頓行至中途，我們認為監管不確定性將逐漸降低。二是網際網路金融平臺促成的貸款的綜合利率可能進一步下行，網際網路金融公司將競爭更低風險的貸款資產。
監管收緊，例如對牌照、資本和槓桿、消費者保護提出更高要求，以及整體借貸利率降低，將提高行業門檻，給小型平臺帶來更大的壓力，同時合規的大中型平臺有足夠的資金和調整空間來適應變化。
頭部平臺的賺錢能力依然穩定，但是其業務構成卻在逐漸發生變化。
雖然其財報裡也大都專門提及將著力服務“新市民”，但是業務資料顯示出，此前由P2P、消費貸起家的平臺們，逐步開始轉向小微企業貸款市場。
360數科提到，2021年為小微企業提供信貸額度302億元，全部為信用貸款，其中首貸戶佔比七成。去年12月，菸草零售商授信額度佔到了其中小企業貸款的20%以上，交易量環比上升106%。
華泰證券認為，相比消費貸款，小微企業貸款市場規模更大，貸款期限更長，且符合政府對小微企業的支援政策，預計360數科在2022-2024年有望保持新增貸款增速約20%。
信也同樣著重提到，Q4單季服務小微的使用者50.7萬人，同比增長161.3%，促成的小微貸金額高達86億元，佔同期總交易額的22.1%。全年服務的小微使用者是82.6萬人，促成的借款金額是270億，佔全年促成交易總額的19.7%。
樂信的小微企業信貸規模則最少，四季度，樂信促成小微企業貸款39億元，在促成貸款規模整體環比下降的情況下，小微企業貸款也較三季度的52億元有所減少。2021年全年，樂信促成小微企業貸款153億元，佔比7.2%。
相對而言，背靠平安集團的陸金所已經將最主要業務轉向小微企業，其零售信貸業務中，小微信貸在新增貸款中的佔比已從2018年佔比不到60%上升至80%。與其他平臺不同，陸金所開展小微信貸有著先天優勢，其零售信貸業務主要由旗下平安普惠經營，平安普惠採取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業務模式，擁有龐大的線下團隊。
值得注意的是，手握網路小貸牌照的位元組跳動也在去年末低調入局，推出了小微貸產品“放心借生意人專享”，該產品面向小微客群，最高額度30萬，年利率在7.2%-18%之間。
事實上，除了以上這些牌照資源比較豐富的頭部平臺開始涉足小微企業貸款，部分僅僅持有消費金融牌照的消金公司開始打“擦邊球”，推廣此類產品——而消費金融公司業務範圍僅包括個人耐用消費品貸款和一般用途個人消費貸款，消費貸款額度最高不得超過人民幣20萬元。
零壹智庫研究發現，去年9月中下旬以來，主要有5家消費金融公司（包括招聯、湖北、海爾、錦程、興業）推出了小微貸產品，以發票貸、菸草貸等特定客群為主。在產品推廣與渠道合作中，消費金融公司也加大對於人才、技術、渠道等投入力度。
從普惠金融的視角來看，消費金融公司敢於主動“啃硬骨頭”，加大對於個體工商戶、創業期小微企業群體的金融扶持，有利於緩解實體經濟的現金流壓力。 然而，作為解決消費場景下融資困境的專屬金融機構，如何保證信貸用途不偏離消費金融的業務本源，更值得業界深思。
能否順利從個人放貸轉向小微放貸？互金平臺們切換賽道的大背景是，小微企業貸款是目前政策鼓勵的重點領域，也是一個正在蓬勃發展的重點行業。
人民銀行的資料顯示，截至2021年末，全國小微企業貸款餘額近50萬億元，其中，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餘額19.1萬億元，同比增長近25％，較各項貸款平均增速高近14個百分點；有貸款餘額戶數3358.1萬戶，同比增加近785萬戶。
在市場需求旺盛的市場機遇期，互金平臺能否順利從消費金融向小微企業經營貸延伸發展，這是一個問題。
一位商業銀行信貸經理向鈦媒體App表示，不論是產品特點還是風控邏輯，消費金融貸款與小微企業貸款存在著明顯區別：
個人消費貸產品額度普遍偏低、完全透過大資料手段信審、放款快速、無須抵押物；小微企業貸款產品額度通常在50萬以上，貸前透過報表呈現的經營情況評估貸款金額，抵押類產品需要評估抵押物價值，放款後，信貸經理需要定期去企業收集財報、觀察企業經營情況。
“小微企業貸款前後都需要人在把控，很多企業虛假經營不去現場看怎麼驗證呢？”這位信貸經理表示。
簡言之，這兩類產品從風控邏輯而言存在明顯不同，不能簡單粗暴地直接嫁接。小微信貸的風控邏輯更加複雜，更加依賴線上+線下的風控手段，信用風險較大，這都是互金平臺從消費貸轉做小微貸無法迴避的難題。
除了擁有龐大線下團隊的陸金所之外，其他頭部互金平臺擅長的均是純線上大資料風控，熟悉的客群均是C端消費人群，他們是如何經營這一塊小微企業市場的呢？
目前來看，互金平臺的中小企業貸款產品呈現出了以下幾個特點：
首先，與商業銀行相比，互金平臺的中小企業貸款產品額度明顯偏低。360數科在其年報會議紀要中透露，其中小企業貸款的平均貸款額為5萬元，部分達到了25萬元；信也科技方面，透過年報資料的計算可知其小微客戶平均貸款額不到3.3萬元；位元組跳動旗下小微貸產品宣傳的最高額度為30萬。相較之下，商業銀行的這一額度通常在50萬元以上。
其次，互金平臺在經營中小企業貸款產品時，仍然核心採用大資料風控手段，不要求抵押。
360數科向鈦媒體App介紹了其針對小微企業的風控策略。
企業版風控引擎主要挖掘企業主體和申貸主體之間關聯關係，包括企業主、實際控制人、企業相關人、企業、關聯企業、上下游企業等。
比如，我們發現兩家企業雖然不是同一個法人，但是為了造假企業實力，兩家公司彼此進行頻繁交易以增加虛假銷售與營業額。那麼透過我們的知識圖譜就能夠識別這兩位法人的不正常關聯，從而判定其有一定的欺詐嫌疑。
同時，系統還圍繞一級、二級關聯企業，檢測其供應鏈關係、工商稅務情況、司法風險等各方面資料。
可以說，以上企業版的風控思路，是個人消費信貸風控手段的延伸，這也決定了其產品形態更接近消費信貸產品。
新網銀行副行長劉波曾撰文指出，其認為，中國市場上目前靠譜的小微企業貸款模式只有五種。分別是本質為抵押貸款的淘寶、天貓模式：BD團隊充當“客戶經理”的美團商家貸款模式；極端重視線下風控的台州銀行模式；極度依賴於核心企業的供應鏈金融模式，以及授信給企業實際控制人的消費信貸方法論模式。
劉波提到，授信給企業實際控制人，風險可控，但授信額度偏低，平均幾萬元。“該模式實際用的消費信貸方法論，和小微企業沒太大關係。目標客戶也只能定位到夫妻老婆店、路邊攤、社群鋪子，否則額度無法滿足客戶經營需要。”
如此看來，受限於先天特點，大部分互金平臺或許更接近劉波提到的最後一類模式。向傳統商業銀行常常忽略的，受到“信貸歧視”的“夫妻老婆店”們提供金融服務自然有著重大價值，不過，未來其能否更進一步，服務更多、更大規模的小微企業、提供更大額度的資金支援，也考驗著少數幾家互金時代留下的弄潮兒。
（本文首發鈦媒體APP，作者｜蔡鵬程，編輯｜天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