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舉行的“2022財新夏季峰會”上，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副理事長陳文輝在線上演講中指出，當前一級市場面臨困難，但對長期資本而言是個加大布局的難得機遇。
▲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副理事長陳文輝線上演講
觀點1：
無論全球產業鏈的重構，還是科技自主創新，都需要長期資本的支援
從新冠疫情、中美關係到俄烏衝突，陳文輝分析了引發這些不確定因素的兩點深層次原因。他認為，一是工業革命以來，社會物質財富快速增長，與之相伴的是人類對自然的過度索取，人與自然的矛盾不斷激化；二是西方社會鼓勵自由經濟，充分發揮資本的獨立性，提升生產效率，但這同時削弱了政府對利益再分配的干預能力。隨著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引起社會撕裂，並向外轉移矛盾，引發國際衝突。
陳文輝認為，這兩個矛盾短期都沒有緩解的可能，因此未來仍面臨大量不可控因素，灰犀牛與黑天鵝事件恐怕會越來越頻繁。他指出，要辯證看待灰犀牛與黑天鵝的關係，並論述了防範中美之間黑天鵝和灰犀牛風險的三個要點。
在談到我國長期資本如何應對不確定性的問題時，陳文輝表示：“無論是全球產業鏈的重構，還是科技自主創新，都需要長期資本的支援，但目前國內長期資本市場不容樂觀。”
陳文輝說，此前，美元基金是支援中國民營科技創新企業的主力軍，但這兩年受中美關係和監管政策影響，大量投資人轉為觀望態度。有關資料顯示，今年一季度募集的投資中國的美元基金創近五年新低。近期，陳文輝與一些國內知名基金管理人交流，絕大多數管理人都表示募美元很難，美國投資人基本上暫停了對中國基金的融資。
從人民幣市場來看，情況也不樂觀。清科資料顯示，2022年一季度股權投資基金募集4092億元，比2021年4季度下降42%。陳文輝指出，如用今年4~5月份的資料估算，二季度比一季度還要繼續下降63%。“考慮到這些資金的90%都被前10%的頭部管理人募集，其他機構幾乎無錢入賬。市場對長期資本的渴望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募資難和對不確定性的擔憂也影響到一級市場的投資。清科資料顯示，2022年一季度股權投資的數量和金額分別同比下降27.5%和47.1%。
陳文輝表示，他訪談調研的許多頭部基金也都放緩了投資節奏，投資基金資金的減少加上二級市場下跌，一級市場估值中樞有明顯下調。再加上今年上半年的疫情衝擊，很多公司的業績也出現大幅下滑，一級市場專案估值水平出現較大調整。
“我從一些私募股權基金管理人處瞭解到，目前市場上有20%的專案能接受比上一輪更低的價格融資。即使是明星專案，比上一輪的加價率也從50%下降到10%~20%，就連半導體、新能源這樣的熱門賽道，優秀公司的估值也比此前預期下降約30%。至於腰部專案，今年融資的估值最高只能達到去年同類專案的一半，而腰部以下專案基本上融不到資。”陳文輝說。
觀點2：
當前一級市場的困難對長期資本而言是個加大布局的難得機遇
陳文輝指出，困難即是機遇。“國家發展需要長期資本，只要對中國長期發展充滿信心的基本邏輯不變，堅定看多中國的信念，那麼當前一級市場的困難對長期資本而言是個加大布局的難得機遇。”
他給出了四個理由。
一是美元基金規模下降、優勢衰弱，人民幣投資人在獲取專案方面佔據更大優勢。
二是專案融資估值普遍較低，有望提高預期投資收益率。
三是全球產業鏈重構將產生大量投資機會，逆全球化將會成為未來10年的大趨勢。各主要經濟體都會建立本土產業鏈，改變現有國際分工。中國企業必須走出去，建立本地化生產和全球化管理能力。長期資本支援中國企業出海，參與新的全球產業鏈競爭，既能提升企業的資本實力，也能產生較高的投資收益。
四是經濟高質量發展掀起併購大潮。中國經濟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過程中，很多粗放增長的企業將被市場淘汰，頭部企業透過併購可以快速提升市場份額，鞏固行業地位，長期資本為龍頭企業提供併購資金，在助力經濟提質增效同時可獲得良好的回報。
在抓住機遇的同時也要防範風險。陳文輝表示，長期資本只要踐行責任投資，主動站在社會變革的大方向上，就能避開灰犀牛和黑天鵝。而投資，則需要特別注意三點。
首先，要與國家戰略同頻共振，防範產業調控風險，將投資聚焦雙碳和硬科技，支援產業鏈國產替代，大力佈局高階製造、生命健康等戰略新興產業。
其次，是正確理解和支援共同富裕，防範政策風險。目前我國資本要素在初次分配中佔比約20%，明顯偏高，資本分配佔比下降是經濟發展的大勢所趨，也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
第三，是加強自律，防範法律風險。我們的監管體系還不健全，資本仍有鑽空子套利的空間，但隨著法制建設的完備，有損於人民和國家利益的行為都會受到嚴懲，所以看清大勢、加強自律顯得尤為重要。
紅星新聞記者 胡伊文 實習生 張鑫 北京報道
編輯 譚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