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偵探
來源：麗爾摩斯
今日凌晨，瑞幸咖啡董事長陸正耀發表署名宣告，“納斯達克不等最終調查結果就要求公司退市，出乎意料，對此我個人深感失望和遺憾”。
昨晚，瑞幸咖啡公告稱，5月15日收到來自納斯達克交易所的書面通知，表示交易所對該公司做出摘牌決定。路透社的報道透露出更強硬的資訊：納斯達克通知瑞幸咖啡必須摘牌。
據瞭解，瑞幸計劃舉行聽證會，如果有足夠的理由能獲得納斯達克的信任，那麼依然有可能不被摘牌。但美國監管層對造假基本零容忍，因此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參照2001年的安然造假事件，公司不但被摘牌、罰款5億美元，公司高階管理人員還獲得了比較重的刑罰，安然CEO傑弗裡·斯基林被判刑24年並罰款4500萬美元。
一年前的2019年5月17日，還是瑞幸的高光時刻。創立18個月的瑞幸成功在納斯達克上市，創下了全球最快上市記錄，市值最高時飆升至近130億美元。如果這次退市，瑞幸又將成為納斯達克退市最快的公司。
兩個月前，瑞幸自曝資料造假，股價連續暴跌。短短几天，瑞幸千億市值煙消雲散。
5月19日，據路透援引訊息人士稱，納斯達克將公佈一些新上市門檻：比如要求企業IPO籌資額須達2500萬美元以上，或至少達到上市後市值的四分之一，以及要求會計事務所確保其報表符合國際會計準則。這意味著，更多的中概股將要承受瑞幸帶來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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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億神話破滅
4月2日晚間，創造出上市神話的中概股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舉世譁然。公司公佈調查顯示，其COO劉劍以及部分員工偽造交易價值大約22億元人民幣。
同一時間，瑞幸股價暴跌，盤前暴跌85%，開盤20分鐘內三次熔斷。4月7日，瑞幸宣佈停牌，收盤報4.39美元，市值僅剩下11億美元，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摘牌無疑是致命一擊，對瑞幸咖啡將產生重大不利影響，特別是在融資方面，有可能會增加公司破產的可能性。要知道，瑞幸咖啡一直處於嚴重虧損狀態，自身造血能力不足，根據其招股說明書，2018年淨虧損16.19億人民幣，2019年前三季度分別虧損人民幣5.5億、6.8億、5.319億元。
造假事件爆出後，市場人士猜測，瑞幸咖啡很可能像之前的安然一樣被強制退市。這可能是瑞幸最壞的結局，如今這個猜測正在變成現實。
按照納斯達克上市規則，被通知退市公司，一般在收到通知後45天內提交整改計劃以爭取符合掛牌條件，方有可能不退市。
所以，目前瑞幸先透過提起聽證以及後續逐級上訴，獲得時間來提交整改計劃以爭取符合掛牌條件。逐級上訴的程式是，首先是納斯達克市場上市資格審查部門，接著是聆訊小組，然後是上市與聽證審查委員會，繼而是納斯達克董事會，最後美國證監會SEC將進行最終裁決。
因此，能否在45天內實現自救，決定著瑞幸神話的結局。但即便退市有迴旋餘地，也面臨著投資者的集體訴訟，天價賠償可能會搞垮瑞幸咖啡。
與此同時，瑞幸背後股東已紛紛減持。5月11日，瑞幸咖啡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的檔案顯示，瑞幸咖啡機構股東—Captial Research Global Investor清倉了瑞幸咖啡所有股份。此前，其持股數為7152.3萬股，佔瑞幸總股本的9.2%。另外，孤松資本也已經清倉所持有的瑞幸咖啡股票。還有摩根大通，在瑞幸披露財務造假後將其股份減持至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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鉅額賠償已在路上
5月15日上午，14家境外投資者起訴瑞幸咖啡案在香港開庭，可以預見後續還有更多的訴訟，瑞幸咖啡的鉅額賠償已經在路上。
瑞幸咖啡被做空後，已有美國多家律師事務所釋出宣告提醒投資者，有關瑞幸咖啡的集體訴訟即將到最後提交期限。包括加州的GPM律所、 Schall律所，紐約州的Gross律所、Faruqi律所、Rosen律所和Pomerantz在內的多家律所表示，在2019年11月13日至2020年1月31日間購買過瑞幸咖啡股票的投資者如果試圖追回損失，可以與律所聯絡，首席原告截止日期為2020年4月13日。
美國資本市場十分重視對投資者權益的保護。為了能夠對投資者進行救濟，美國《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設立了公平基金制度，可以將美國監管者對實施業務造假者進行的罰款、沒收和刑事罰金納入公平基金中，用於賠償投資者。投資人只要能夠證明曾經投資瑞幸咖啡，且因為造假行為蒙受損失，比如股價暴跌，都可以以商業欺詐的名義進行訴訟，最終的結果可能會讓公司的主要造假負責人承擔刑事責任或是進行鉅額的財物賠償。
從法律上而言，上市公司造假賠償金額的基礎依據，就是違法行為給投資者造成的投資損失，一般也就是股價下跌的差額。但實際操作中未必有這麼簡單。
據上海律師宋一欣分析，若以2020年初至今作為時間段計算，粗略估算，面臨集體訴訟的瑞幸將遭遇總計約112億美元賠償，摺合人民幣754億元。
美股維權律師、北京郝俊波律師事務所創始人郝俊波則認為，瑞幸的索賠金額實際上不可能有那麼多。2019年巴西石油向投資者賠償了30億美元，成為最近幾年內賠償金額最高的案例。他認為作為中概股，如果能賠償幾十億美元就是創造了歷史記錄。
他指出，從司法實踐來講，具體的賠償額也要考慮多方面的因素，包括被告的實際賠償能力，因為這種案件的賠償，99%以上都是和解結案的，這樣的話其實就是雙方都協商的一個賠償金額。
有市場人士指出，鉅額賠償將首先動用瑞幸目前賬面上的超90億元現金，然後相關高管也將面臨鉅額賠償。
5月20日凌晨，針對瑞幸咖啡被納斯達克要求摘牌一事，瑞幸咖啡董事長陸正耀釋出個人宣告稱，質押瑞幸咖啡股票所得資金，也全部用於支援旗下各個企業的經營發展，沒有用於個人揮霍，更沒有轉移資產，對此願意接受任何調查。
但郝俊波指出，瑞幸咖啡的高管或實際控制人如果確實參與了這個證券欺詐，那麼會根據他的過錯程度，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包括經濟上的賠償，或者說是這個刑法上的處罰，包括坐牢等。
在美國，上市公司造假的成本極高，安然公司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罰款5億美元，股票被從道瓊斯指數除名並停止交易，安然公司宣告破產。
美國司法部的刑事調查結束後，安然公司CEO傑弗裡·斯基林被判刑24年並罰款4500萬美元；財務欺詐策劃者費斯托被判6年徒刑並罰款2380萬美元；公司創始人肯尼思·萊雖因訴訟期間去世被撤銷刑事指控，但仍被追討1200萬美元的罰款。安然公司的投資者透過集體訴訟獲得了高達71.4億美元的和解賠償金。
不僅如此，與安然造假有關聯的審計機構、投行都遭到重罰，有89年曆史並且位列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安達信因幫助安然公司造假，被判處妨礙司法公正罪後宣告破產，美國休斯敦聯邦地區法院對安達信處以50萬美元罰款，禁止在5年內從事業務，從此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變成“四大”。
花旗集團、摩根大通、美洲銀行三大投行因涉嫌財務欺詐被判有罪，向安然公司的破產受害者分別支付了20億、22億和6900萬美元的賠償罰款。
而與瑞幸有關聯的中介機構、投行，也很有可能受到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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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概股陷入低潮期
瑞幸給所有中概股的形象蒙上了一層陰影。
瑞幸這一次的造假，不僅搭進去自己，更搭進去未來中國企業的赴美上市前程。4月23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主席提醒投資者不要把錢投到中概股，這番言論引發了軒然大波，也讓中概股的信任危機進一步蔓延。
最近，路透社援引訊息人士稱，納斯達克將出臺一系列新規定，限制中國企業上市。新規包括要求中國在內的一些國家的公司，IPO金額不得小於2500萬美元，或者至少募集上市後市值的四分之一。
這是納斯達克首次為IPO規模設定最小值。四分之一目前在納斯達克上市的中國公司都不符合這項要求。在這一限制下，未來這類小額IPO將不能實現。
據Refinitiv資料，自2000年以來在納斯達克上市的155家中國公司中，有40家的IPO募集資金低於2500萬美元。
路透社還援引訊息人士稱，擬議的規則還將要求審計公司確保其國際分部遵循國際審計準則。對於審計中國企業IPO的美國小型公司，納斯達克也將對它們的審計進行審查。
瑞幸咖啡並非第一個造假的中概股，每隔幾年中概股就有一波被做空的質疑，但是沒有一家公司像瑞幸咖啡這樣被做空機構抓住了造假實錘，影響力也沒有這一次這麼大。
納斯達克修改規則的影響不容小覷。一位業內資深人士向投資界表示，這些新要求會打擊規模較小企業赴美IPO的信心，增加赴美IPO過程中企業為符合國際會計準則而支付更多的成本和中介機構費用，最終提高赴美IPO的門檻。這樣一來，部分原定赴美IPO的中國企業最後會轉向A股或港股。
去納斯達克掛牌，對於中國企業來說曾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既可以躲過中國上市漫長的審查和等待，小型公司又能快速套現，獲得美元外匯。回到中國市場，企業有納斯達克上市的光環，還能吸引更多的投資者，甚至獲得補貼。
現在，這條路，已經被瑞幸咖啡們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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