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退休大爺大媽支撐“半邊天”的玉禾田，一邊享受創業板高科技屬性的高“待遇”，實控人父子身價高達近百億元；另一邊則是公司連續兩年為零元的研發費用，還透過變換財務科目，被當做玉禾田管理費用高於同行的藉口，這究竟是為何？
在創業板“負面清單”的衝擊下，以清潔清掃服務為主的玉禾田(300815.SZ)，開始講起高科技“故事”。
5月12日，玉禾田董事、財務總監兼董事會秘書王東焱在2019年度網上業績說明會稱，“基於IOT、雲計算、AI 以及大資料等新一代資訊科技，在2019年構建的‘玉禾田開放式智慧環衛平臺’的基礎上，今年智慧化環衛各項工作都在推進中，也仍將是我們的工作重點。”
不過，與上述新一代資訊科技等高科技形成反差的是，這家以物業清潔和市政環衛清掃服務為主業的創業板上市公司，連續兩年研發投入為零元，這究竟又是為何呢？
“這種運用了AI等技術的智慧平臺，看上去很‘高大上’，但實際上就是一種很普通的資訊化基礎設施建設。應該都是花買來的，與其自身的技術研發實力是沒有多大的關係。”北京某投行分析人士稱，“主要是趕上了好時機，如果嚴格按照目前創業板的‘負面清單”，它是不符合創業板的上市要求。”
這意味著在當前創業板“負面清單”指引下，依靠退休大爺大媽支撐“半邊天”的玉禾田，很可能無緣創業板。
連續兩年研發投入為零
據瞭解，目前深交所起草的《深圳證券交易所創業板企業發行上市申報及推薦暫行規定(徵求意見稿)》(簡稱《暫行規定》)，正在保薦機構層面進行定向徵求意見。
其中，創業板上市“負面清單”最惹資本市場關注。《暫行規定》稱，設定上市推薦行業“負面清單”包括：農林牧漁、農副食品加工、採礦、食品飲料、紡織服裝、黑色金屬、電力熱力燃氣、建築、交通運輸、倉儲郵政、住宿餐飲、金融、房地產、居民服務和修理等傳統行業，原則上不支援屬於上述行業的企業申報創業板上市。
對照上述清單，民居服務行業與目前玉禾田的主營業務最接近，其工商營業執照批准的經營範圍是樓宇清潔服務，城市道路橋樑環衛保潔，垃圾清運等服務。
查閱玉禾田年報，則進一步表明其服務於居民生產生活的主營業務特徵。據其年報主營構成分析顯示，市政環衛服務收入27.27億元，毛利率為24.59%；物業清潔服務收入8.64億元，毛利率為11.95%。
“2019年，公司升級了智慧環衛管理系統和硬體設施，基於IOT、雲計算、AI 以及大資料等新一代資訊科技，構建城市管理的視覺化監管與即時響應中心、網際網路 城市公共服務網路的‘玉禾田開放式智慧環衛平臺’。”王東焱介紹說。
在她看來，透過智慧環衛系統升級，提高了管理效率，實現降本增效及管理的精細化、視覺化和實時化。“比如在若干專案城市中改進了對線下環衛作業人員的出勤率統計、工作狀態、質量管控、指揮調動的實時跟蹤和資料分析。”
分析人士的這一說法，在玉禾田年報資料中也得到了驗證。年報顯示，合併利潤表中的2018~2019年的研發費用專案均為空白，也就是說連續兩年玉禾田在研發費用的支出為零元。
而更有意思的細節是，這項連續兩年為零元的研發費用，還能被當做玉禾田管理費用高於同行的藉口。《投資者網》查詢招股說明書發現，該公司在第397頁的管理費用率同行業比較分析中，為保證資料口徑的一致性，將2018年度和2019年半年度的研發費用併入管理費用統計。
“報告期內發行人管理費用率總體上略高於僑銀環保和龍馬環衛，略低於啟迪桑德、新安潔和北控城市等同行業可比公司，處於行業平均水平。”招股說明書稱，報告期內，發行人管理費用率較為穩定，不存在異常波動。
事實上，玉禾田這家以清潔服務為主的創業板上市，在研發費用上的一系列“神操作”，所流露出的財技水平，是遠超其它高新技術的創業板上市公司，甚至一項為零元的研發費用併入到管理費用，也能起到“一石二鳥的”效果——不僅可以為高出同行的管理費用率找到藉口，還可以在利潤表中不單項列示研發費用。
財政部於2018年6月15日《財政部關於修訂印發 2018 年度一般企業財務報表格式的通知》（財會〔2018〕15 號）的相關規定，在利潤表中新增“研發費用”專案，將原“管理費用”中的研發費用重分類至“研發費用”單獨列示。而2019年稽核過會的玉禾田，在招股說明書第305頁的合併利潤表中，始終未單項列示研發費用專案。 直到創業板上市成功後的首份年報中，才按規定單項列示出“空白”的研發費用。
“本來就是零元的研發費用，還有必要列入到管理費用之中麼？其實他們就是為了不在招股書的合併利潤表中列示研發費用專案。”有投資者表示，“因為創業板上市公司均以高新技術為主，而衡量這一標準的關鍵指標就是研發投入。想一想一家研發費用為零元的公司怎麼有資格上創業板？”
可見，玉禾田為了在創業板上市，也是“蠻拼”的。“連財政部的規定讀可以不遵守，其他的保社費用和當地平均工資標準會遵守嗎？”上述投資者質疑道。
離退休人員支撐“半邊天”
實際上，在玉禾田大秀“財技”，高談“智慧環衛平臺”等高科技故事的背後，是其較為扎眼的“盈利能力”。據財務資料，2019年玉禾田歸母淨利潤達3.13億元，較上一年的1.82億元，同比增長72%。其中，今年一季度業績增速更為“迅猛”，歸母淨利潤達1.45億元，同比增長150%。
公司賺得盆滿缽滿，離不開玉禾田近六萬名一線環衛工的“無私奉獻”。年報顯示，一線環衛工為59022人，其中，離退休人員高達34786人。按規定僱傭離退休人員可不繳社保費用。
年報顯示，2019年玉禾田支付給職工以及為職工支付的現金僅為22.42億元，人均為3.8萬/年，月均為3167元。這些支付中，包括了一線環衛工人的工資、社保、保險等費用。據此推算玉禾田一線環衛工人的實際工資水平應該不超過3000元。
對應玉禾田註冊所在地安徽省平均工資水平，2018年安徽省在崗職工平均年工資為44960元，月平均工資3747元。如果按安徽省平均工資標準來計算，那麼玉禾田每月工資還需要補交580元/人。再按一線環衛工人59022人計算，實際需要補交的工資是3423.28萬元/月，2019年全年則需補交4.11億元的工資。而2019年玉禾田的歸母淨利才3.13億元。
也就是說，按安徽省兩年前的平均工資標準來計算玉禾田一線環衛工人的工資支付的話，2019年玉禾田的實際歸母淨利潤應該是虧損1億元左右。
可見，玉禾田在創業板上市公司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盈利能力”，則來自於一線環衛工人的“無私奉獻”——起早貪黑掙的辛苦錢還不到當地平均工資水平的八成。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一線環衛工人收入遠低於當地平均工資水平外，在相關的社保費用上玉禾田則是能省則省。
招股說明書顯示，報告期內，玉禾田沒有為部分全日制適齡員工繳納社會保險。截至2018年12月31日，玉禾田全日制員工人數為50295名，其中已達退休年齡的員工人數為27042名，適齡員工人數為23253名。同樣，一多半的一線環衛工人為離退休人員。
玉禾田在招股說明書中坦言，應繳社保但未繳的員工佔全部應繳社保員工的比例為7.85%。對此，玉禾田解釋，由於公司農村戶籍員工比例較高，一線作業人員的收入較低，且部分農村戶籍員工已在戶籍所在地繳納“新農合”和“新農保”，其繳納社會保險的意願較低，因此，報告期記憶體在未為部分員工購買社會保險的情形。
這意味著，玉禾田不斷提升的盈利能力，則主要來自低於當地平均水平的工資，以及不繳納或少繳納員工社保費用等。不過，勞動法有明文規定，用人單位必須依法為員工購買社會保險。“玉禾田上述行為也面臨著需補繳社保的風險。”上述投行人士稱。
“如公司被社會保險主管部門或者其他主管部門要求補繳社會保險、住房公積金等，公司控股股東及實控人將無條件按照主管部門核定的金額代公司足額補繳相關款項，無需公司承擔任何補繳責任。”玉禾田承諾。
截至5月15日，玉禾田總市值為182.7億元，實控人周平、周夢晨父子身價則高達近百億元。亦與近6萬名一線環衛工人，平均不到3000元的工資水平形成鮮明反差！（思維財經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