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睿雅
編輯｜周春林
從資金鍊告急到命懸一線，力帆終於走到了斷臂求生的隘口。
8月7日，力帆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力帆股份”）釋出公告：控股股東重慶力帆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力帆控股”）以其不能清償到期債務，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為由，向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申請進行司法重整。同日，吉利汽車收購力帆股份的傳聞不脛而走。
據公告，若法院依法受理債權人對公司重整的申請，公司股票將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截至公告披露日，力帆控股共持有公司股份618,542,656股，佔公司總股本的47.08%。
作為重慶摩托車業的龍頭，力帆成立於1992年。於2011年在上交所掛牌上市，力帆股份當前總市值僅為59.51億元。
昔日摩托車巨頭何以至此，出路何在？
江河日下
2020年可謂汽車行業的新舊更替之年。此前，*ST眾泰（000980，SZ）也釋出公告稱將進入司法重整。與之形成對比的是，造車“新勢力”理想汽車完成IPO，小鵬汽車亦剛剛向美國證監會遞交IPO檔案，擬於紐交所上市。
“事實上，不僅僅是力帆，對傳統車企的尾部企業來說，今年可以說是’大限將至’。”全聯車商投資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總裁曹鶴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採訪時表示。對於力帆而言，接連數年業績下滑和淨利潤的虧損已經讓其“積重難返”，加上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力帆股份深陷危機。
力帆創始人尹明善於2017年退休，卸任董事長職位。在當年的力帆股份股東大會上，他對媒體稱，將要去過“流連於書齋，忘形於山水”的生活。但隨著創始人的卸任，力帆開始走下坡路。
尹明善卸任的第二年，力帆汽車的經營便出現了問題。2018年力帆股份的營業收入約110.13億元，同比下降12.6%；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淨利潤約-21.5億元，同比下滑1047.68%。據《中國企業家》報道，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力帆集團大門口每天都有大量的供應商拉橫幅要債。
2019年力帆進一步下滑。當年營收下滑32.35%至74億元，淨利潤暴跌1950.83%至-46.82億元。及至2020年一季度，力帆營收下滑74.88%至5.6億元，淨利潤下滑103.06%至-1.97億元。
收入下滑，債務問題接連爆發。截至2020年7月10日，力帆股份旗下10家全資子公司因“不能清償到期債務，明顯缺乏清償能力”被申請重整。力帆股份此前公告表示，公司目前存在持續虧損、負債較高、乘用車業務下降較大、大額債務逾期、大額資產被凍結、涉及訴訟(仲裁)較多、控股股東流動性短缺、募集資金無法歸還等經營方面的風險。
此外據媒體報道，由於資金壓力，力帆違例向其他渠道出售低價車，從而影響原本經銷商的利益。曾有近30家力帆汽車經銷商前往重慶力帆汽車總部維權，卻沒有獲得正面回應。力帆的做法讓大量的經銷商退網，從而導致力帆汽車銷售網路不再，甚至部分城市的車主已經無法找到可以進行維修和保養的力帆門店。
據力帆6月17日公告，目前力帆涉及訴訟（仲裁）共392件，涉及金額29.06億元。
出路何在？
為了回籠資金，此前，力帆將力帆汽車鴛鴦地塊、一座15萬輛乘用車專案的生產基地以約33.15億元的價格出售給了重慶兩江新區土地儲備整治中心。此外，力帆還在2018年12月將旗下子公司重慶力帆汽車有限公司100%股權以人民幣6.5億元的價格轉讓給了造車新勢力車和家（即“理想汽車”）。但目前看來，力帆的債務問題並未得到紓解。
近日有媒體援引一位接近力帆股份人士透露，吉利汽車收購力帆股份已成定局，屆時力帆股份將僅保留摩托車板塊，其餘部分包括上市公司殼資源、生產資質、金融牌照等均由吉利汽車接盤。但據中新經緯客戶端報道，吉利汽車相關負責人8月7日回覆，對此事並不知情。
有分析認為，對吉利而言，若能保住力帆股份上市公司的身份，可以利用這個殼資源，將零部件公司或者領克品牌整體裝入，以籌得更多資金。
此外，力帆控股旗下的摩寶支付是四川省內唯一一家經中國人民銀行批准設立的，同時擁有網際網路支付、移動支付和跨境支付全國牌照的第三方支付公司。目前，吉利汽車已經開設網約車業務曹操專車。摩寶支付可以幫助吉利的移動出行業務形成業務閉環。
事實上，如果能借吉利之手化解債務問題，力帆汽車或將引來一絲轉機。
今年4月，力帆舉行的2020年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上，尹明善的孫女尹安妮走向臺前，出任公司第四屆監事會股東監事。尹明善家族首個“三代”成員進入上市公司管理層，這被視為尹明善和力帆集團的“自救”。
作為尹明善的長孫女，尹安妮1995年出生。據資料顯示，尹安妮2017年畢業於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經濟專業，現任力帆控股副董事長。尹明善本人直言，尹安妮目前仍為在讀研究生，專程休學一年以熟悉公司業務。“現在企業比較困難，所以要求她回國在企業歷練，幫助企業紓困。”
悲情偶像
對於力帆而言，尹明善是那個繞不開的傳奇、標杆。
一介書生辭職下海，高齡創業，從造摩托到造汽車，不僅擁有了鉅額的財富，更是成為無數人崇拜的勵志偶像。
1938年出生在重慶涪陵的尹明善，20歲那年因言獲罪。在長達20年的牢獄生涯裡，他大量閱讀書籍和自學英語，等到出獄後英語水平已經可以翻譯外文書籍。
在重慶設計院當英語老師幾年後，因嫌工資太低，他辭職下海做起了圖書生意。透過自己編輯發行的《中學生一角錢叢書》，他賺到了人生第一個10萬元。
上世紀90年代，他透過向本地摩托車巨頭購買零件組裝發動機的方式，再次掘金成功，並且生產出了自己的摩托車品牌力帆。在嘉陵和建設的圍堵中，他殺出了一條血路，成功地抓住了造富機遇。
作為一家民營企業，力帆摩托創造了不少第一：第一個四衝程100型發動機，第一個買下甲A聯賽足球隊的摩托車企業，2003年成為全國最大的摩托車生產商。
尹明善也迎來了他人生的高光時刻：不僅多次登上福布斯中國富豪榜，還當選為重慶工商會會長、全國政協委員。
但隨著汽車進入家庭，摩托車的美好時代迅速結束。正是從2003年開始，尹明善開始向汽車領域進軍。這一次，好運並沒有眷顧這位老人和他的力帆。
十幾年來，力帆汽車推出了多款車型，無論是傳統汽車還是新能源汽車，都沒有取得一份亮眼的成績單。不僅銷量慘淡，2016年甚至還爆出了“騙保事件”，品牌形象大損。
2017年3月28日，尹明善宣佈退休。“八旬不退，力帆衰頹；後繼有人，力帆騰飛。力帆走過彎路，愧把客商辜負；而今走上坦途，工廠客商同富。商家關照，力帆榮耀；力帆妖嬈，老尹逍遙。”在誦讀完一首詩詞後，他宣佈了自己的交班計劃。在現場，尹明善一度哽咽。
2019年，力帆股份宣佈對公司業務發展重心進行調整，重新聚焦其賴以起家的摩托車業務。但當前，力帆摩托車業務難言樂觀。資料顯示，1~6月，力帆摩托車累計產量22.4萬輛，同比下降24.09%；累計銷量21.35萬輛，同比下降29.03%。
“三代”接棒，調整重心，能否力挽力帆集團的頹勢？答案尚未可知。
參考資料：
《力帆宣佈破產重整，吉利汽車或將接盤》，介面新聞
《力帆成吉利麾下“捷達”，摩托車成重要抓手》，介面
《力帆申請破產退守摩托車業務，消費者、經銷商成孤島》，中國質量新聞網
《昔日重慶首富能否力挽狂瀾？》，中國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