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歲萬隆被大兒子舉報持續發酵，涉及刑責？多位律師解碼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雷達財經（ID：leidacj），作者：張凱旌，創業邦經授權轉載，圖源：攝圖網。

雙匯發展“廢太子”和“鐵腕”父親的互懟羅生門還在持續發酵。

8月23日午間，萬洲國際釋出長文，全盤否認了此前萬洪建提出的多項指控。當日，萬洲國際股價收漲4.79%，雙匯發展股價收跌0.44%。

兩個月前，萬洲國際一紙罷免董事長萬隆長子萬洪建的公告，掀開了父子二人“宮鬥”的大幕。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在公司發展路徑上的分歧、私下產生的爭執細節均被搬上臺面，萬洪建甚至還在受訪中指出萬隆“四宗罪”。不過，萬隆方面對萬洪建的指控一直是淡然處之。

8月17日，萬洪建透過公眾號“新肉業”釋出《我眼中的父親和萬隆》，細數萬隆和萬洲國際多項違規、不當的資本運作行為，一度讓雙匯發展、萬洲國際股價在兩天內分別暴跌10.24%、16.99%。

隨後，萬洲國際終於開始正式回應。公司於18日緊急公告稱文章指控不真實、具有誤導性，並於23日分列5條指出萬洪建所述情況失真。

如果萬洪建舉報屬實，萬隆需要承擔什麼責任，是否涉及刑事責任？雷達財經諮詢了多位律師，有律師表示，如果萬隆利用了職務之便，操縱了進口美國豬肉的交易，則構成刑法所規定的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

萬洪建稱，2021年2月，萬隆及郭麗軍（現任CEO）指示雙匯發展以每噸25800美元的價格從美國進口豬肉，而該價格遠高於每噸21000美元的市場價格。因此，本公司因存貨撇銷遭受了超過人民幣8億元的損失。

萬洲國際的回應則是，“進口交易的價格為當時的市場價格，按市場慣例確定。”

“截至2021年6月30日止六個月，由於中國內地生豬價格下降，雙匯發展已計提存貨減值撥備人民幣1.26億元。由於進口交易的未變現收益/虧損已於本公司的綜合賬目對銷，故於截至2021年6月30日止期間毋須就有關存貨計提減值虧損。”公司稱。

有觀點指出，萬洲國際並未否認“雙匯發展8億元虧損”。

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清華大學研究生導師楊兆全認為，如果萬隆和郭麗軍強行將產品價格從21000元/噸提高到25800元/噸，進口量將近10萬噸的行為為真，則其屬於濫用跨境違規關聯交易轉移利潤造成稅基侵蝕的行為。

公開資訊顯示，美國產品的出口方是史密斯菲爾德，而史密斯菲爾德又是雙匯的全資子公司。

楊兆全表示，萬隆可能利用母子公司之間的關聯性，加大應付賬款，形成無貿易背景的貿易融資，向美方關聯企業輸送高達4.8億元的利潤。且該利潤透過層層輸送，最終達到開曼時，相應的稅金會大幅減免，使集團整體稅收負擔減輕，達到避稅的效果。

“但問題在於上述所說的跨境的關聯交易導致的一國稅基侵蝕很難適用一國的法規，尤其此交易涉及中美雙方，調查取證期間會很長，短期內無法定論。且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美利堅合眾國政府關於對所得避免雙重徵稅和防止偷漏稅的協定》第8.2條的規定，萬隆付到美國關聯企業的合同款就是美國關聯公司的利潤，理應在美國納稅。如果中方覺得有問題，中美雙方稅務部門可以坐下來談判，但難度可想而知。”

除稅基侵蝕這一項外，北京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李亞表示，若萬洪建所述屬實，則公司高管涉嫌利用職務便利，操縱上市公司進行損害公司利益的行為，相關人員也將涉嫌構成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

北京市盈科（深圳）律師事務所高階合夥人陳超明律師也在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的基礎上指出，若有充分證據證明公司權利受到侵害，且公司管理人員未盡到忠實和勤勉義務，公司、監事會和股東可以用自己的名義提起公司利益損害之訴，萬隆及其他相關人員應承擔賠償責任。

北京藍鵬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王之焰則稱，進口美國豬肉的單價還需結合當時市場的交易價格，而不是按照平均價格來確定。具體就需要公安經偵的介入去查證具體的市場交易情況綜合來判斷。

“另外只有在查證做出這個決定時，萬隆利用了職務之便，操縱了這個交易，才能說他構成刑法所規定的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罪。”

北京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許紅亮認為，如果大量進口美國豬肉這件事不涉及超越職權，那麼即便決定造成了公司的損失，也一般不會判萬隆承擔責任，或者定性為違規行為。

“進口這個就一定有損失嗎？他是一個經營行為，現在有損失，是不是將來再過一段時間，儲存的價格還可能有波動呢？這個不好說。”

上海明倫律師事務所王智斌律師也表達了類似看法：“如果萬洪建所述是事實，也不能直接得出萬隆存在違法行為的結論。大額境外投資和採購等均是商業行為，即便該商業行為中存在定價不合理性的問題，也不能據此得出萬隆利益輸送的結論。”

萬洪建稱，2007年，萬隆在雙匯發展重組過程中，從鼎暉投資無償取得了雙匯發展5%的股權。萬隆隨後以2億美元的代價出售了雙匯發展的5%權益，但從未就該金額進行申報或繳納稅款。

萬洲國際回應稱，鼎暉投資及萬隆已分別書面否認上述指控。資料顯示，雙匯發展的最大公眾股東（屬本公司附屬公司的控股股東以外）於2007年及2020年各年末的股權在0.95%-3.66%之間，而於2018年底錄得的最高持股量3.66%由中央結算及交收系統（中央結算系統）持有。

值得一提的是，雙匯發展曾於2009年底釋出澄清公告，稱2007年、2008年的年報中有關股東及實際控制人等章節的內容存在遺漏，需要進行修改。

楊兆全認為，這個問題應當考慮到事件發生的時間背景，即2007年。

“2007年我國《個人所得稅法》正面臨修改，很多配套的法律法規和政府監管措施尚不完善，僅據目前的描述無法得知具體的交易資訊，並進一步得出確定的結論。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萬洪建提到的情況屬實，無論以何種方式套現操作，2億美元的對價款項到達萬隆個人層面，且未曾進行申報與納稅的，屬於典型的逃稅罪中隱匿收入的行為。

有關這點，幾位律師們的意見較為一致，均認為若萬洪建所述查證屬實，則萬隆構成逃稅漏稅罪。

李亞、許紅亮、陳超明均指出，一旦被查明存在利用職務之便謀求利益的證據，甚至還有可能觸犯行賄受賄類犯罪。

此外，楊兆全稱，針對偷逃稅行為，根據《稅收徵收管理辦法》，首先是追繳稅款，然後還有罰款、滯納金，這屬於行政處罰。如果拒不申報，或者不交罰款，或者是第二次及以上偷逃稅，構成犯罪的，將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但是逃稅行為的政處罰追溯時限是五年，刑事處罰追溯時限是十年，針對萬隆行為的處罰時效早已過。因此，若屬實，萬隆可能面臨的只是補繳稅款和滯納金的問題。但是由於跨境且事項時間較久，給徵管部門也會帶來較大難度。”

萬洪建稱，“2013年萬洲收購案結束後，萬隆先生與楊摯君自我獎勵，各自獲得5.7億股，2.46億股免費萬洲股票，這個舉動令人驚詫！”

“其實後來還有未分配3.5億股獎勵股票，本來要授予管理團隊，在2017年，這3.5億股也全部落入萬隆先生一個人的口袋，他個人總計拿到了9.2億股獎勵股票，合計65億港幣。”

萬洲國際回應稱，本公司分別向萬隆、楊摯君全資擁有的公司發行5.73億股股份及2.45億股股份（當時價值約為4.18億美元及1.79億美元），以表彰萬隆及楊摯君於2013年收購史密斯菲爾德所作出的貢獻；根據董事會於2013年採納的股份獎勵計劃，於2017年向萬隆授出3.5億股股份。相關股份發行及獎勵乃根據相關規則及法規妥為管理。

“這是典型的公司治理中的大股東隧道挖掘問題，它所暴露出的問題是公司治理中分權模式的設定問題。”楊兆全稱。

大股東直接從上市公司拿走財務資產，侵佔上市公司的資金，極大地影響了上市公司的經營水平，中小股東利益受到損害。至於股利，上市公司是否發放股利，發放多少股利往往由控股股東操縱。控股股東做出這些決策時首先考慮私人利益，中小股東沒有主動權利，利益無法得到保障。

根據企業公示資訊顯示：萬州的董事會由九名董事組成，五名執行董事、一名非執行董事，其他三名獨立非執行董事。其中，萬隆先生、萬洪建先生（萬隆其子）、李港衛（審計供應商）、郭麗軍（雙匯嫡系）、SULLIVANKenneth Marc（史密斯菲爾德控制人）五人的票型已經形成對董事會所有事項的實際控制。

楊兆全、王之焰、陳超明均指出，如果萬洪建提到的情況屬實，萬洲的其他股東們可以分別以公司共益權受損和股東私益權受損為由分別提起股東代表訴訟和股東直接訴訟，來維護自身權益。

王之焰認為，從目前現有爆料出來的雙匯內部鬥爭事件來看，雙匯發展公司內部存在嚴重的管理混亂，很有可能監事會、董事會都被架空。這個時候中小股東就要拿起法律武器維護權利而不是坐以待斃任由萬隆，甚至萬洪建掏空公司。

“雙匯發展到現在的這個情況，不難看出我國公司治理以及層次架構中家族式企業管理給公司帶來的危害性。”

而李亞、許紅亮則認為，萬隆等人可能涉嫌構成職務侵佔。

“首先看公司有沒有促成這個交易以後，要給相關人員獎勵或者報酬這樣的規定，或者預先的決議。如果沒有，可能會涉及職務侵佔的問題。”許紅亮表示。

“假設萬洪建文章所述內容屬實且有充分證據證明，萬隆身為公司主要人員，利用職務便利將本單位財務以獎勵為名據為己有，數額巨大，按照大陸法律，將構成職務侵佔。”陳超明補充道。

除上述三個問題外，萬洲國際還在公告中對萬洲國際是否在轉移資產、以及郭麗文能否勝任總裁兩件事進行了回應。

萬洪建稱，萬洲國際實際上就是雙匯與史密斯菲爾德的拼盤，它的作用就是透過各種眼花繚亂的財務手段、複雜的架構，將國內雙匯發展的錢轉至境外市場。

對此，萬洲國際表示，公司是投資控股公司，其間接全資附屬公司雙匯發展及其附屬公司一直按照中國有關資金及外匯管制的相關規則及法規以及程式營運。除一般經營業務及投資需要外，公司並無將資金從雙匯發展轉移至境外市場。

而對於萬洪建對新任CEO郭麗軍的質疑，萬洲國際表示，綜合考慮郭麗軍的經驗、資格及對集團業務的深入瞭解，董事會認為他是公司行政總裁的最合適人選。

值得一提的是，萬洲國際在此次的回覆，未回應萬洪建對“萬隆和秘書沈瑞芳姘居時間近20年，存在婚外生子問題的指控”。

有關雙匯“父子鬥”的最新進展，雷達財經將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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