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一場“藝術節”

  近幾年,在商場舉辦藝術展已不是新鮮事。如今,它有了“升級版”:在商業空間舉辦“藝術節”。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

  圖為土耳其藝術家蓋利普·艾的“溼拓法”繪畫燈光秀

  有別於美術館、畫廊和專業劇場,商業空間面對的是更龐大的顧客群體。一場藝術節,如何滿足公眾不同的需求,同時帶來商業價值,是藝術節推手和商場的共同目標。去年6月,“表演藝術新天地”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十多天裡,來自英國、法國、澳大利亞、捷克、中國等地的十多個劇目登陸新天地商圈,先後帶來媒體影音秀、新馬戲、默劇、浸沒式戲劇、創意物件劇、咖啡劇、街頭表演等藝術形式的作品。資料顯示,活動期間,共吸引2萬多位觀眾和消費者,新天地整體客流比2015年同期增長26%,銷售額比上年同期增長10%;其中,“新天地時尚”客流比上年同期增長40%,銷售額比上年同期增長16%。

  可能你會好奇,是哪些節目點燃了觀眾的熱情,我們先來回顧幾個片段:

  法國戲劇《牧神午後》:時長僅25分鐘的《牧神午後》演繹了普通塑膠袋的“一生”。黑衣男人將一個個不同顏色的塑膠袋進行剪下、粘合,塑造出一個個“芭蕾舞者”,它們伴隨著德彪西的音樂和電扇製造出忽強忽弱的氣流翩翩起舞,它們相遇、衝撞、分離、轉瞬即逝,穿越人生的巔峰和低谷。

  浸沒式戲劇《朱莉小姐》:《朱莉小姐》是戲劇大師J.A.斯特林堡的經典鉅作,首演於1888年。在新天地“屋裡廂”上演的浸沒式戲劇《朱莉小姐》重新演繹了那段往事:貴族小姐朱莉美麗、獨立,而她的丈夫因無法忍受驕縱解除了婚約。仲夏夜,朱莉舉辦舞會,和馬車伕讓互訴衷腸,密謀私奔後,真實的人性卻在此刻開始一層層地被揭開……

  英國室內小歌劇《花園》:為應對世界環境問題,一個科學家日以繼夜在研究所工作,他的妻子則坐在他們高層公寓裡,忍受著令人窒息的高溫,渴望逃離。在他們的關係瀕臨破滅時,他們位於10樓的公寓廚房地板里長出了一棵奇怪的寓意著“希望”的樹。不過,他們不願相信這奇蹟,直至耗盡他們所有的能量。歌劇版《花園》改編自伊念·哈里斯原創短劇《花園》,2015年,該作品入選“蘇格蘭製造”,被列為特拉弗斯劇院愛丁堡邊緣藝術節節目之一。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圖為形體劇《小淘氣》

  “我們是在商業空間舉辦藝術節,但它不是嘉年華式的,它是嚴肅的、高品質的藝術節。”“表演藝術新天地”製作人袁鴻告訴雅昌藝術網。20多年前,袁鴻開始參與戲劇作品的策劃和製作。他曾是《切·格瓦拉》《暗戀桃花源》(2006內地版及2007兩岸三地版)的製作人,併成功發起“愛丁堡前沿劇展”。“去年的試水,讓我們更堅定信念,要選擇那些觀眾進入門檻低,但藝術質量高的作品。”袁鴻說。

  端午前,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重返新天地,16部作品、173場演出和其他衍生活動再次點燃觀眾熱情。“端午”小長假期間,上午11點至晚上10點,全天演出劇目達到12個、演出場次21場。在去年的基礎上,新天地區域開放更多空間容納藝術專案,如壹號會所、新裡一層、企業天地5號樓頂層的“翠湖天地生活藝術館”等。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圖為來自波蘭的聲音新馬戲《一桌N椅》

  在上述空間裡,新編評彈《高博文說繁花》、創意崑曲《椅子》、浸沒式互動京劇《京探》之“堂·匯”、紐西蘭肢體劇《小淘氣》、互動詩會《睡前為你讀一首詩》正輪番上演。另外,來自英國的“磁極樂隊”全男班阿卡貝拉清唱組合亮相新天地南里,而土耳其藝術家則在新天地北里噴泉區域創作“水面上的梵高”。除此之外,在太平湖公園親水平臺上搭建的藝術節帳篷劇場,先後上演《安德魯與多莉尼》、經典戲劇作品《安提戈涅》、英國多媒體舞蹈劇場作品《數字烏托邦》和來自波蘭的聲音新馬戲《一桌N椅》。同時,在太平湖邊展示藝術家和志願者完成裝置《大魚》的全過程……

  作為上海時尚地標之一的新天地,自1998年開發以來,逐步建立商業、住宅、辦公一體化的生活社群。如今,藝術加碼,為這一上海地標帶來哪些新可能?我們聽聽袁鴻怎麼說。

  ▲“表演藝術新天地”製作人袁鴻

  作者:據說創辦“表演藝術新天地”的緣分最早來自2015年“西溪國際藝術節”?

  袁鴻:當時是為2015“西溪國際藝術節”做釋出會。在西溪辦藝術節,我們想做的不一樣,規劃了一個為期三天的西溪國際藝術節“邀賞會”,引入《牧神午後》和一些跨界的演出。當時的專案是在一家藝術酒店完成的,那裡只有63套房間,我們希望利用所有的區域、包括公共空間來串聯各種演出,為此,當地相關部門為酒店圖書館申請了正規的、永久的演出場地資格。儘管空間不大,但我們順利地在類似書吧環境裡做了演出。當時上海黃浦區領導也去了,討論下來覺得上海是最有條件做多元形態的藝術節的,其中新天地是最合適的。我們聽下來覺得很興奮,因為我們以前把“愛丁堡前沿劇展”引入上海大劇院時,還會來上海新天地星巴克發發單頁,這兒有我們的精準觀眾。所以能夠在新天地辦藝術節,2015年“西溪”(國際藝術節)的緣分很重要,是我們之前各種嘗試和努力後逐步水到渠成的結果。

  作者:相比專業劇院,要在新天地實現不同的劇目,其“在場性”更強。整個策展團隊如何針對不同空間來選劇目和作品?

  袁鴻:有一段時間,我把新天地裡裡外外都逛了一遍,聽了很多工作人員的預期。去年有位“新天地時尚”的員工和我說,新天地區域已是上海的購物地標,過去也做過一些展覽,但更鮮活的、流動性的東西比較少。因此,我們去年在貓空咖啡館引入一場咖啡劇,他去了兩次。還有一次,我問路上的保安大哥,如果要在新天地辦藝術節,他會怎麼想。他說:“我看過很多熱鬧,我們希望不是看熱鬧。”所以,在引入劇目時,我們希望讓每個路過的人參與進來。水晶(“表演藝術新天地”策展人)曾好幾次看到一些外賣小哥經過北里、南里廣場時,停在樹邊看一會兒。這就對了。我們希望觀眾群體從5歲開始——現在劇場演出要求5歲以上進入——到年邁老人。在未來,我們希望能引入覆蓋1-5歲的低幼群體。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

  土耳其藝術家蓋利普·艾用“溼拓法”完成《星空》和《向日葵》

  作者:針對廣大的觀眾群體,在策劃節目時有哪些衡量標準?

  袁鴻:我們不想做嘉年華型的藝術節,它是非常純粹的、專業的,因此對公眾也是非常包容而開放的。比如,夜晚,觀眾可以露天看一場土耳其藝術家蓋利普·艾的繪畫燈光秀,他運用傳統“溼拓法”,在水面上畫出梵高的《星空》和《向日葵》。再如,你可以走進新天地新裡,和演員們一起在大睡房裡實現《睡前為你讀一首詩》。如果你喜歡更專業的劇目,可以到帳篷劇院看默劇《安德魯與多莉尼》和“阿維尼翁藝術節”的《安提戈涅》,或者到翠湖天地生活館一邊聽《格蘭姆·史蒂芬的<大都會>》,一邊看史詩級默片《大都會》。我們希望透過一場藝術節,滿足不同觀眾的需求。

  作者:觀眾對去年“表演藝術新天地”的反饋如何,這些反饋給整個策展團隊帶來哪些靈感?

  袁鴻:常常有人說中國人看劇看得少,其實不是這樣。現在我們有更多或許資訊的渠道,可以說和世界是零距離的。所以我們要相信觀眾辨識優秀劇目的能力,不能帶來相對填鴨式的劇目,不能出現那種“你們乖乖地坐在那兒看劇”的心態。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圖為經典劇目《安提戈涅》

  作者:連續兩屆“表演藝術新天地”引入了國際前沿劇目,在和劇團溝通時,他們的反饋如何?

  袁鴻:比如我們這次引入“阿維尼翁藝術節”的《安提戈涅》,法國劇團不像英美劇團那麼有主動性,我們寫郵件給他們,回覆很慢,一開始對中國乃至東方也不太信任。他們會問,你們的觀眾可以嗎?你們的技術條件可以嗎?因為,在國外,即使在非專業的場地,所有的技術配合都是專業的。

  作者:具體需要什麼樣的技術條件?

  袁鴻:比如要求不同場景切換不同色度的燈光。國內優秀的設計師能滿足10度、10度的切換要求,他們可能更精準,達到5度。另外,他們很少選用電腦控制數碼打燈,而是用最傳統的技術。除此之外,他們並不會要求高配置的音響,而是會先了解你的場地大小、觀眾人數和構成來選擇用什麼音響、什麼裝置。因此,當這類團隊開出技術清單後,我們能否高效地、積極地找到解決方案是一個挑戰。另外,他們同樣感興趣我們過去引入了哪些前沿的演出。所以從策劃到合約,大概要經過100封郵件的溝通。

  ▲第二屆“表演藝術新天地”現場

  圖為藝術家尤恩·埃裡森和志願者共同完成作品《大魚》

  作者:除了劇目,您們也引入公共藝術專案,和藝術家溝通時有什麼印象深刻的故事?

  袁鴻:今年創作公共專案《大魚》的藝術家尤恩·埃裡森是愛丁堡大學的人類學博士。去年他的太太參與了第一屆藝術節。專案結束後,我們去愛丁堡拜訪了他們夫婦。當時,埃裡森為我們做了非常好吃的沙拉,我們當時感嘆,他2米高的個子,竟然很精通廚藝。後來瞭解到,他的裝置藝術也非常厲害,曾在巨石陣、日本京都展出。而且,他很崇敬東方文化,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今年引入他的在地創作《大魚》。

  作者:從經典劇目、現場互動演出到公共藝術作品,您在為商業空間引入作品時,和與專業劇場合作時的主要區別是什麼?

  袁鴻:首先,是觀眾的體驗感。去年我們在帳篷劇院引入劇目後,有朋友覺得恍若一夢,因為活動結束後帳篷劇院會拆除,只剩下原來的平臺。他告訴我,不確認自己是否看了這出戏,但這個感受又是如此強烈。另外,臨時劇場的演出效果不會比大劇院差,它的不可複製性比劇院更強。我們要做的是,確保演出質量夠專業,同時將前沿的劇目帶給所有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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