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獅今日不寫歷史,改寫文化,道一道戲曲的奧秘之處。
那位問了,大獅子今天這是咋地了,怎麼改門道了?不是大獅改門道,是大獅今日有興致,也是受人所託,寫篇有關戲曲的文章。儘管大獅我剛過而立之年,但卻是個“老戲迷”。
戲曲之浩瀚不能一一論述,今日說誰呢?說一說,我比較喜歡的生行當中的佼佼者——麒派,“麒麟童”周信芳先生。
周信芳先生創造的麒派藝術在梨園之中可謂光華奪目,沙啞渾厚之“怪嗓”,如一塊巨大磁石,吸引許多觀眾拍手叫絕。其表演藝術,歸根結底一個字——力!
不得不說,麒派絕對以“力”為美,而真正發“力”者,也只有周信芳先生一人,其後代傳人,如陳少雲、裴詠傑、蕭潤增等儘管是集大成者,但總覺缺少周信芳先生的“力”,讓人感覺“力”道不足,總覺缺少些什麼似的。
在京劇表演藝術領域,自古以來存在“剛勁”與“柔韌”兩種不同的美感追求,也因此而成為兩種不同且又相互對照的軌跡。若是戲迷,便不難發現其中的精髓和奧秘,傾向於剛勁美的藝術家與傾向於柔韌美的藝術家在表演方式上呈現對峙般的相互輝映。如旦行的程派(程硯秋)與尚派(尚小云);如淨行的裘派(裘盛戎)與金派(金少山);生行的麒派(周信芳)與馬派(馬連良),這些京劇大師都以不同程度的演繹體現梁兩種不同的質感,形成鮮明對照。
周信芳先生便是以“力”為美的代表人物,與前輩大師譚鑫培先生柔婉華美的表演風格相區別,又與同輩馬連良先生飄逸而流暢的韻致相區別,形成獨特的唱派。後世讚歎老先生為“以剛勁美而稱雄劇壇的藝術泰斗!”
麒派藝術形成於上世紀20-30年代,當時周信芳先生可謂梨園大拿,不論上海、還是北京,都能唱響一片天地,就連最難“伺候”的天津,周先生都能站得住腳。要知道,天津人聽戲絕對堪稱天下第一,絕對不會給任何人面子,就算你是個角兒,也沒用。稍微一個板眼沒表演好,立馬當場叫“倒好”,搞不好大茶壺飛戲臺上,砸你一個滿堂彩。當年馬連良先生在天津大劇院唱《空城計》,一個甩袖沒做好,瞬間大茶壺飛上臺,嚇得馬老趕緊賠不是,天津人太難“伺候”了。可只要您能在天津站住腳,以後不論在哪,您都是腕兒。周信芳曾在天津獻藝,一連數場,場場爆滿,場場叫絕。乖乖,這就是能耐!
周信芳先生半生坎坷,曾風光過,也曾落魄過,儘管在晚年之際,受衝擊迫害而歿,但其藝術之根卻未斷。80年代,周信芳的麒派藝術再次登上舞臺,其繼承者中不乏佼佼者。他一生之中,曾演繹許多經典角色,如宋士傑、如海瑞、如蕭何、如徐策,更曾親手編排劇本,憑個人能力譜寫一幕幕華章。其中以《四進士》、《清風亭》、《蕭何月下追韓信》、《徐策跑城》、《烏龍院》、《海瑞上疏》、《打漁殺家》、《義責王魁》最為有名,這些人物性格無一例外都有耿直、正直、堅韌、不屈的性格,因而需付諸於剛勁之情,使其人物更加鮮活飽滿。表演形式上,不快不慢,不早不晚,拿捏到恰到好處,使其扮演的角色“活”了。
著名京劇藝術家李少春大師曾對外說過,自己這一生之中尤為佩服周信芳,他從年輕時就極為喜愛看周信芳表演,感覺其表演的格外“有勁兒”。當然,李少春並未完全模仿周信芳,而是以自己的特色演出,其中最經典的人物角色莫過於林沖,將個發配後的林教頭演繹的栩栩如生,使人聽罷看罷之後,不禁感嘆英雄生死離別遭磨難的無奈和悲憤。李少春的後世傳人中,以李陽鳴最為優秀,可惜陽鳴兄英年早逝,不禁讓人唏噓之時帶有一聲嘆息。
最後段落,我想以個人的眼光論述下麒派的藝術風格,麒派唱腔相對其他流派絕對特別,嗓音寬宏有力,響亮乾脆,帶有沙啞,這種沙啞順其自然,化短為長。啞聲之中又帶有蒼音
沙音,以此作為強化聲音力度的手段。這種獨特的“沙而不亮,蒼而不俗”的嗓音不僅不使得觀眾厭惡,反倒被其感染,使人感覺獨樹一幟,別具韻味。這就如單田芳老先生用“啞巴嗓”說評書一樣,儘管嗓子發啞,但格外好聽,讓人聽得愛不釋手,融入書中。
寫道這裡,此文就算打住,若要細述,每個十萬八萬字是寫不全的。大獅沒什麼文化,陋文一篇,權做胡謅,最後引用清代姚鼐幾句話“溫深徐婉之才,不易得也。然其尤難得者,必在乎天下之雄才也。”周信芳,便是這一天下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