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記》是一部浪漫主義的神魔小說,它以辛辣的筆法,勾勒出大鬧天宮和西天取經兩個重要劇情,並且將神仙妖怪凡人的百態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它之所以好看,就是將高高在上的神仙與冷冰冰的妖怪都世俗化,讓他們有著和凡人一樣的七情六慾,因此這部小說的生命力如此旺盛,經久不息。
在《西遊記》之中,有個角色讓人難以忘懷,那就是豬八戒。他雖然跟隨唐僧取經,最後修成了正果,但從來都沒有六根清淨。不光好吃懶做,而且還貪念女色。對於這一點,他自己心知肚明,卻又以自己的來歷而做出解釋:我本來就是個豬妖,所以改不了豬脾氣,就像孫悟空改不了猴子本色一樣。
豬八戒在天庭是天蓬元帥,掌管十萬水軍,地位非常之高。關於他被貶下凡間,而且成為了一頭豬的模樣,他曾經有過一番精彩的解釋。那是在原著第八回“我佛造經傳極樂 觀音奉旨上長安”之中,豬八戒對觀音說:
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裡天蓬元帥。只因帶酒戲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錘,貶下塵凡。一靈真性,竟來奪舍投胎,不期錯了道路,投在個母豬胎裡,變得這般模樣。是我咬殺母豬,可死群彘,在此處佔了山場,吃人度日。
因為是他親口所說,那這一段解釋,原本應該是全書之中關於豬八戒投胎轉世最為詳細也是最權威的說法。後來在孫悟空與豬八戒交手的時候,豬八戒唸了一大串話,最後也說:我因有罪錯投胎,俗名喚做豬剛鬣。
說來說去,豬八戒反反覆覆就是在告訴別人,我本是天上的天蓬元帥,長得帥、地位高,可惜運氣不好,下凡的時候投了豬胎,才變成這樣,你們不要看不起我,其實我和你們原本是一樣的。
一般天真的讀者,看到這裡也就相信了,畢竟豬八戒雖然懶雖然色,但是天然呆萌,並沒有孫悟空那麼多鬼點子。然而,遇到小珏這樣的人,還是得八卦一下。其實他所說的,有著很大的漏洞。
什麼漏洞呢?那就是在整本《西遊記》之中,這麼多神仙、僕從甚至是坐騎都下過凡,卻沒有一個走錯路投錯胎,怎麼單單就你豬八戒,是投了一個豬胎?
我們知道,原著就是講的神仙法力無比的故事,如果連這點小小的環節都出現問題,那還有誰敢投胎轉世?如來的大弟子金蟬子投了十次胎,沒有一次走錯,最後轉世為唐僧。沙僧原為捲簾大將,和豬八戒一樣是被玉帝貶下凡間,人家是在流沙河為妖,可人家也沒投錯胎啊。
難道豬八戒就這麼倒黴,偏偏輪到他的時候,就機緣巧合進入了六道輪迴的畜生道嗎?其實,這不是運氣問題,而是他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我們在全書之中可以看到,《西遊記》的投胎轉世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本來是什麼還是什麼。比如唐僧本來就是人修煉成的金蟬子大師,投胎之後無論多少次都是人。披香殿的侍女,投胎之後雖然和唐僧一樣失去前世的記憶,但還是凡人。然而奎木狼,本來就是狼修煉成的二十八星宿,所以他投胎之後,書中雖然明說,但描述之中黃袍怪就是一個狼妖的打扮。
再加上無數神仙的坐騎下凡之後,最終顯出原型來看,是絕對不會變成其它品種。也就是說,豬八戒的前世,很可能也就是一隻豬精修煉而成。本來這也只是猜測,但他在和孫悟空交手前的一番話,不知道是不是自吹自擂得意忘形過了頭,竟然三處說漏嘴了:
巨口獠牙神力大,玉皇升我天蓬帥。掌管天河八萬兵,天宮快樂多自在。只因酒醉戲宮娥,那時就把英雄賣。一嘴拱倒鬥牛宮,吃了王母靈芝菜。玉皇親打二千錘,把吾貶下三天界。教吾立志養元神,下方卻又為妖怪。
在這裡,豬八戒先說自己前世“巨口獠牙”,這是什麼,這不還是一頭野豬嗎?然後他說自己“一嘴拱倒鬥牛宮”,這不就是野豬的技能嗎?最後,他還說“又為妖怪”,如果之前不是妖怪,那怎麼會“又為妖怪”?
說來說去,豬八戒竟然還是承認自己就是個豬精修煉而成。所以,他再次投胎的時候,再度變豬,是一點都不冤枉,也一點都不意外。只不過他為了掩飾,非說成是投胎出了岔子,那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