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婉瑩 言言
設計：瓜瓜
前兩天，馬上要迎來“成團夜”的選秀節目《青春有你 3》，突然被官方“叫停”，不允許進行後續錄製了。
從 2018 年的「選秀元年」至今，選秀節目直接被叫停這還是頭一遭，因此，這件事也很快就衝上了熱搜：
不少網友猜測，這次「禁令」的起因，是前段時間的“粉絲為打投直接倒掉未開封牛奶”事件：
當時，粉絲為了打投，每天至少要倒掉 64.8 萬升奶，按照均價 50 塊錢一箱來算，僅一天倒掉的奶就價值整整 90 萬：
然而，這種行為只是現在粉絲經濟“內卷”的冰山一角而已……
01
粉絲倒掉牛奶，這是什麼「騷操作」？
首先，我們要知道，為什麼要把好端端的牛奶倒掉呢？這就要從選秀節目們創造的“奶票”說起。
很多選秀節目的贊助商中，都有一些乳製品公司。為了最大程度幫贊助商攫取利益，節目規定只要購買贊助公司的牛奶，掃描在產品附帶的二維碼，就能為自己的愛豆額外獲得打投票數。
以前，贊助商一般都會把二維碼印在牛奶箱裡的卡片上，但隨著打投需求越來越高漲，卻出現了這樣的現象：
部分一線經銷商會直接把奶箱裡的卡片抽出來，賣給粉絲，再把牛奶進行二次銷售。
這樣，不僅牛奶沒賣出去，還讓經銷商們“漁翁得利”了。
因此，部分贊助商選擇直接把投票的二維碼印在了瓶蓋裡，要購買牛奶、開啟蓋子才能獲得。
更過分的是，在以往的節目中，粉絲們每天能夠給愛豆投出的票數也是有限制的，但是在《青春有你 3》中，買牛奶掃描二維碼獲得的「助粒值」是沒有上限的。
也就是說，只要你買了足夠多的奶，就可以給自己的愛豆無限投票。
粉絲們為了投票，只能大量購買這種牛奶，並且開蓋掃描裡面的二維碼。而被掃碼過後的牛奶，粉絲們也喝不完，所以只能被直接倒掉：
（看著心疼）
這種行為，直接違反了《網路綜藝節目內容稽核標準細則》的第五十條，那就是“花錢買投票”：
更絕的是，這個細則當時還是《青你 3》的主辦方愛奇藝參與制定的……
02
粉絲經濟到底有多「內卷」？
去年疫情期間，美國出現了奶農因為牛奶滯銷，而不得不把牛奶倒掉的現象，但當時是因為奶農把牛奶賣掉的交易成本（包裝、運營、銷售等）比市場價格還高。
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飯圈出現這樣荒誕的場景。
說實話，當時看到這個新聞時，我的內心是裂開的。
但事實上，近幾年來，類似的粉絲“瘋狂”行為並不少見，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最可怕的是，這是一場難以停下來的遊戲。
平臺、品牌、粉絲組織，原本只是「追個星」的粉絲們被裹挾在三方勢力中，不得不付出越來越多的時間、精力甚至金錢……
1）平臺“誘導”
如果說粉絲經濟“內卷”的原罪，微博、愛奇藝等平臺的榜單機制絕對是首當其衝。
① 在微博“做資料”打榜
去年 8 月，《青你2 》和《創造營303 》的選手，曾經因為“花 300 萬搬家”問題上了熱搜。
你以為這是正常的搬家？不，這其實是飯圈在微博的一個常規操作。
「搬家」指的是把明星從一個微博榜單，透過打投的方式轉移到一個“更高階”的榜單。
比如 300 萬搬家這個事情，就是有 4 位愛豆都想從“新星榜”進入“內地榜”，但只有前 3 名才能“搬家成功”，因此 4 家粉絲展開了激烈的角逐。
最後，第四名的愛豆後援會花了 300 多萬「做資料」，還是能沒進入前3，因此“搬家失敗”，粉絲們也因為這件事鬧起了內訌。
而這樣的榜單，不過是微博明星流量體系的冰山一角。
比如粉絲們最看重的“明星勢力榜”，除了內地榜、新星榜之外，還有港澳臺、亞太、歐美、韓流榜等地區榜，甚至有應選秀熱潮誕生的練習生榜。
如果想要自己的愛豆榜上有名，粉絲不僅需要刷微博、發微博、發評論，還需要送鮮花。
當然，在整改之下，微博的鮮花機制已經做了“最佳化”，曾經需要粉絲 2 元 1 朵花真金白銀刷出來的「愛慕值」，現在變成會員專屬福利。
（左，調整前；右，調整公告）
但是從評論區也可以看出來，微博這種行為壓根治標不治本，無非是把明面上的充錢買花，變成了充會員。
② 選秀節目花式“誘導投票”
除了微博之外，這兩年因為選秀節目成功切入粉絲經濟賽道的騰訊影片和愛奇藝也是罪魁禍首。
比如曾經火極一時的騰訊影片的《創造101》，普通使用者每天能投 1 票 pick 愛豆，而騰訊會員每天有 11 票。
此外，官方還會引導粉絲購買多份“定製會員卡”，粉絲買一張定製卡可以直接給愛豆增加 121 張票，平臺甚至鼓勵粉絲以“送會員卡”為噱頭拉票。當時，出現了很多粉絲為了投票，大批次買會員卡的現象。
除了《創造 101 》，愛奇藝的《青你 3 》普通使用者每天可以助力 1 次，VIP 可以助力 2 票；騰訊影片的《創造營2021》也是如此。
當然，用這種「差異投票權」的手段來引導粉絲衝會員，也只能算常規操作。
現在，除了出道投票之外，選秀節目還會有各種權益打榜，比如拍攝某某品牌的廣告，比如解鎖 App 的開機大屏，比如登上一線城市地標戶外巨幅聯屏等等。
而粉絲想要幫愛豆拿到這些權益，很簡單，要麼拉人頭，要麼真金白銀買產品。
此前，甚至還有一些專門的打投 App，幫助粉絲刷量。 比如星源App，可以讓開發團隊不到一年獲利近 800 萬，好在已經被相關部門下線了。
2）品牌盯上購買力
當然，盯上粉絲錢包的不僅僅是平臺，還有各大品牌。
平臺各類榜單注水的情況，品牌難道不知道嗎？ 當然知道，而且甚至可以說是喜聞樂見。
對於品牌來說，粉絲既然能夠把榜單刷起來，那麼產品的宣傳資料和銷量資料，也是不在話下的（這也是粉絲們要刷榜單的核心原因）。
以肖戰為例，雖然幾乎成為全網黑，但是粉絲的戰鬥力還是讓品牌“真香”了。
比如今年 3 月 5 日，陌森眼鏡官宣肖戰為品牌代言人，1 分鐘主推款售罄，2 小時全店銷售額超過 2600 萬元，趕超去年全年。
還有前段時間新疆棉花事件後，李寧宣佈肖戰為代言人，雖然這一行為在知乎被噴為“作死”，但是官宣之後，微博話題#李寧官宣肖戰#討論量超過 10 億；
20 分鐘內，肖戰系列的女款鞋、T恤等商品的小碼、中碼全售罄
類似的事件數不勝數，品牌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荒謬的是，原本明星接代言，可以擴大個人影響力，增加個人收入，是一個正向迴圈。
而如今，愛豆接的代言全部變成了粉絲買單，粉絲為了讓愛豆接更多代言又不得不刷更多榜單，衝更多銷量來“維持人氣”，簡直太捲了。
3）後援會“操縱”粉絲
平臺制定了規則，品牌提供“奶票”，最終愛豆能否出道，就看粉絲“卷不卷”了。
但是，圈內朋友告訴我，如果每一個粉絲都充 VIP 會員，每天都雷打不動上線投票，甚至請全家人喝奶……ta 們的愛豆不僅不能出道，反而很快就會被淘汰？？？
因為，想要送哥哥出道，靠個人的力量是卷不動的！只有龐大的粉絲組織，才能送愛豆走上至尊王座。
這些組織就是粉絲後援會，粉絲後援會往往由大粉（有一定影響力的粉絲）號召成立，利用自己和工作室之間的聯絡，為粉絲提供一手物料，甚至是藝人行程資訊……
① 分工明確的「粉絲後援會」
一個管理完善的後援會，就像一家層級分明的公司一樣「嚴格」。
那些大粉和粉頭們就相當於「公司高層」，他們可以直接對接藝人的經紀公司，對底層粉絲制定近乎苛刻的打投目標。
比如，餘景天的後援會會要求粉絲，在 11 分鐘內集齊 11 w 團建資金。
如果目標沒有完成，後援會還會對粉絲提出懲罰，這懲罰包括但不限於為愛豆刷資料和打錢。
沒錯，就是直接往後援會里打錢。
同時，像公司有各個部門一樣，後援會裡還細分了各項業務，比如資料組（為藝人打投刷資料）、反黑組（為自家藝人澄清黑料）和美工組等……
在這些業務裡，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是資料組，蔡徐坤的資料組人數曾經一度高達數萬人，這些人在蔡徐坤比賽期間瘋狂打投，最終讓他以遠超第二名的優勢出道。
影響最大的是財務組，財務組專門負責對粉絲進行集資並管理。
這些錢大部分用來為愛豆進行宣傳，比如不少明星的後援會就曾為他們租下紐約時代廣場的廣告牌，可謂一擲千金。
② 後援會的“騷操作”
為什麼粉絲們能全天候待機，幫愛豆們集資打投呢？
講真，除了熱愛，還有因為後援會會用各種“騷操作”讓粉絲們「動力滿滿」。
第一，利誘。
後援會常常會制定一些略有難度，但是加班加點也能實現的目標，只要粉絲完成目標，就可以收穫愛豆的新款海報或者其他物料。
對於很多粉絲來說，不需要花一分錢，只是熬夜打投，就能得到各種愛豆周邊，這種誘惑是巨大的。
第二，虐粉。
很多後援會裡，都會有專人負責釋出資訊，激起粉絲的保護欲。
比如“他沒有資本在背後撐腰，能走到今天全憑自己的努力和粉絲的追隨”、“他因為這個舞臺落下了一身的職業病，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在這些話語的激勵下，粉絲們會深深地覺得愛豆處境艱難，於是賣命花錢打投。
此外，圈內的朋友告訴我，後援會也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你花著錢出著力，還得經過重重篩選才能成為一名普通的資料女工，比如：
微博是否釋出過足夠多和愛豆相關的內容；
超話等級是否滿足他們的要求；
買奶和集資的金額是否能達到標準等等……
更不用說後援會各部門招聘了，不僅要有極強的文案美工能力、超高的忠誠度，甚至對學歷都有很高的要求，放眼望去，重點本科只是起步標準，碩士學歷簡直一抓一大把。
（肖戰後援會副會長的候選人）
瞭解以後，我忍不住吐槽，這年頭，追個愛豆都捲成這樣了？這應聘難度，大廠也不過如此嘛！
03
結語
粉絲和愛豆本來就是平等的，在追星這個過程裡，粉絲收穫了快樂和正能量，愛豆得到了關注和星途，這本來是互利雙贏的事情。
但是，如果為了送愛豆出道，毫無底線地去浪費資源，惡性競爭，不僅觸及到了做人的底線，也傷害了自家愛豆的形象。
參考資料：
無冕財經，《肖戰“復活”：輿論動盪，粉絲瘋狂，品牌“真香” || 深度》
世界燈火，《不能讓我一個人眼瞎，花300萬搬家、爭吉尼斯紀錄、化身宗教，飯圈還有什麼不魔幻的？》
最近有很多小夥伴私信求助“運營幹貨”分享。但精力有限，沒法一一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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