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幕後:他用一支筆 教周潤發白百何王大陸演戲
1905電影網專稿 曾有一組張藝謀、徐克、姜文等知名導演的分鏡頭手稿圖在網上流傳,因為畫風迥異,引發熱議。
張藝謀畫《英雄》,條理清晰,體現紮實的美術功底。徐克畫《狄仁傑之通天帝國》,筆墨洋洋灑灑,像極了漫畫。姜文畫《陽光燦爛的日子》,肆意潦草,很難理解。
導演希區柯克曾說:“我的電影在拍攝前就已經完成了,拍攝只不過是把它們抄成畫面而已。”馬丁·斯科塞斯說:“在拍攝之前,畫分鏡圖是我將整部電影視覺化的一種方式。在某種意義上,我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對於很多沒有繪畫能力的導演來說,他們往往不會像姜文這樣親自上手,而是依靠分鏡師,用他們的筆和紙,提前繪製出對電影的想象。
最新上映的院線電影《超級的我》充滿奇幻冒險元素,和大部分商業片一樣,在開拍前也製作了分鏡頭指令碼。那麼,這種看起來像四格漫畫一樣的分鏡頭指令碼是如何設計出來的?本期《幕後》,讓我們跟隨電影分鏡師張建柏,一起探尋分鏡頭指令碼的創作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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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分鏡頭指令碼”?在張建柏看來,“它就像建築師的圖紙一樣,比如我們蓋高樓大廈就要有一個圖紙,它其實就起到這樣的作用。”
分鏡頭指令碼包含鏡號、景別、攝法、畫面內容、音響、音樂、動效、特技等影片元素,以文字和圖畫形式呈現。在使用這一術語時,大家往往也會用“分鏡頭”或“故事板”來泛指代稱。
在理清這些概念後,電影分鏡師的職責內容也就更加清晰明瞭,這個身處幕後的特殊職業就是在影片還處於劇本或想法階段的時候,根據導演和主創要求完成分鏡頭指令碼的繪製,為電影進行初步的影像化設計。
如張建柏所說,“導演的想法是沒有視覺化的,他告訴我,跟我溝通完以後我會變成視覺化,導演會帶著這些畫面跟其他部門進行溝通,所以分鏡故事板是各個部門之間最便捷、最有效的一個溝通工具。”
1910年代,電影製作日漸規範化,分鏡這一概念隨之問世,隨著科技不斷髮展,電腦繪製也逐漸取代人工手繪,許多大製作的商業影片都需要透過製作分鏡頭,讓複雜的電影拍攝更加形象、準確和簡單。
“它對演員的作用很大,因為演員拿到故事板以後,他會清楚知道自己在一個什麼樣的情境和什麼樣的機位下去完成表演。”張建柏介紹,分鏡還可以為造型、美術、燈光等各部門提供視覺參考,為特效部門提供預覽指導。
它的作用還在於對影片規模和預算的控制,比如在拍攝一些存在風險的鏡頭或排程複雜的場景時,分鏡師在前期先進行創作,提供最佳拍攝方案,有利於整體把控風險和成本。
在《開拍之前:故事板的藝術》一書中寫道:“隨意拍攝完全是魯莽的賭博,這樣一來電影的成本就沒有了限制,任何大公司都不可能承擔這種風險。”因此,做好分鏡頭指令碼在商業片製作中是非常重要的環節。
導演金依萌也在《帶著藍圖拍電影》一文中總結分鏡頭和故事板對於電影製作的效用:“對我來說故事板是準確及有效的製作電影的保證。而準確對電影製作而言是頭等重要的,它代表著各部門可以在良好運轉的同時與其他部門完美合作,它代表著提供給演員最準確的表演參考,它代表著所有工期可以準時結束。準時完工代表著節省資金。這都是作為商業片導演應該具備的本領與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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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際上是勞動強度挺大的一個工作”,張建柏說,一般一部電影的鏡頭數量在1000至2000個之間,繪製工期需要三、四個月。《超級的我》的鏡頭數量大概在1500、1600個左右,是他目前參與作品裡分鏡頭數量較多、製作時間最長的電影。
《超級的我》由王大陸、宋佳主演,講述王大陸飾演的落魄編劇桑榆在一夜之間擁有夢中取物的能力,他透過將夢中的寶物變現,反轉失意人生,但也將他的生活推向失控邊緣。這部具有超現實色彩的電影因為有夢境設定,為分鏡頭設計帶來了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張建柏表示,他的創作靈感先是源於劇本,其次在細節方面加入自己透過經驗積累的元素,豐富導演的想法。在創作《超級的我》之前,他強調自己看了五、六遍劇本,“因為裡面人物關係太複雜了,我就會把這些人物關係都列出來,然後畫箭頭,他們之間關係的穿插,裡面有很多矛盾。”
影片的分鏡頭創作經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跟導演把前期的初稿先畫完,第二階段是在電影開拍前一個月,攝影師加入討論,他又進行了二次創作,對很多鏡頭進行修改。他也向我們獨家展示了他為《超級的我》繪製的200多頁的分鏡頭指令碼。
其中,修改最多的鏡頭是電影開場不久桑榆在地鐵裡的一場動作戲,張建柏說,“文戲相對簡單,就是調動演員的一個情緒,一個機位,一個情景。最難的就是動作。”從分鏡頭指令碼的這場戲裡可以看到,他還特別在備註一欄寫出動作設計的參考影片,如《勇敢的人》《功夫》和《碟中諜》。
“所有的夢裡面大部分都是特效鏡頭,這也是我畫故事板的時候,就著重去畫的一個環節。”張建柏表示,特效部門參考故事板的一個重要依據就是機位,他需要在故事板中表現出攝影機的位置、景別等,幫助後期特效合成。
同樣是這場地鐵夢境的動作戲,張建柏在故事板上不僅彩繪出一個夢境鏡頭的畫面效果,也在CG特效一欄標註出具體的特效動作。雖然後期不一定會原樣複製故事板內容,最終呈現出來的畫面也會有所出入,但分鏡這一環節的確給特效部門提供了初步的視覺框架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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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柏在成為電影分鏡師之前是一名廣告插畫師。在他看來,廣告插畫和電影分鏡有很多相似之處,但電影相比廣告的發揮空間更大,也讓他更有創作激情。
《超級的我》是他全程參與繪製的影片,在這之前他還畫過《滾蛋吧!腫瘤君》特效場景和《銅雀臺》動作場景的故事板。
在《滾蛋吧!腫瘤君》的創作中,張建柏根據導演韓延的想法和他對影片故事的感覺,畫出了開場地震、醫院殭屍等特效段落的分鏡頭,後期特效部門也基本按照他的分鏡樣式去做,因此成片畫面和原稿相似度很高。
電影《銅雀臺》的分鏡頭則需要武術指導提前設計好動作,比如在穆順刺殺曹操的段落中,“武術指導會告訴我機位,劍的走向,包括這種劍的特寫,刺穿牆頭和障礙物”,張建柏說,短短10個鏡頭,就要把這場戲的故事流程、構圖、排程都繪製清楚。
他在現場聽取武術指導的意見後,用半小時時間快速畫出10個鏡頭的故事板草圖,草圖確定後再細化成分鏡頭指令碼,之後給導演、攝影指導和武術指導看,“故事板對速度的要求是最重要的,一天可能要畫50到100個鏡頭。”
飾演曹操的周潤發和也要在表演這場戲前看分鏡,“當時是武術指導在我面前表演一翻,我在現場畫速寫,畫了以後拿給發哥看,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什麼機位,在表演節奏上會有一個很好的參考。”張建柏透露。
而分鏡師畫分鏡頭時需要注重視覺風格嗎?張建柏不這樣認為:“不需要很高檔的風格,最重要的是快速、有效、準確的把這些東西都表現出來,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