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蝸牛有愛情》開播之前,我對王凱和王子文再組情侶CP這件事是有過疑慮的,畢竟上半年他們剛剛在熱播劇《歡樂頌》第一季裡組過情侶檔,趙啟平和曲筱綃是典型的愛玩會撩的紅男綠女配,和《蝸牛》裡傲氣的獅子和遲鈍的蝸牛那種慢慢萌芽的單純愛情相去甚遠。兩位演員如果在表演上稍有不慎,就會有讓觀眾入不了戲的可能。
當開始慢熱的劇情在這周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我不禁在感嘆山影終於會拍異性戀的同時,也要感嘆下王凱和王子文的演技經受住了考驗——季白和許詡身上看不到一丁點趙啟平和曲筱綃的影子,除了他們長得一樣之外。
王子文的戲我今年看了三部,除了《歡樂頌》和《蝸牛》,還有和祖峰合作的《雙刺》,三部戲下來我要給王子文道歉,《歡樂頌》熱播的時候因為曲筱綃這個角色我甚至連王子文都一併討厭上了,覺得曲筱綃是她的本色出演。結果自己被打了嘴巴,原來都是人家演得好。
至於王凱的表演,我驚喜的是,他居然還有驚喜給我們。因為同是丁墨的原著小說,同是扮演刑警隊長(副隊長),同是高幹子弟出身……《蝸牛》中的季白季三哥在人設上有太多和《他來了請閉眼》中的李燻然重合的地方,甚至在原著裡,光看丁墨對二人外形的描寫,你也看不出二者有什麼不同。
李燻然:“他的長相是那種很端正的英俊,眉目烏黑、唇紅齒白,也就是人人看到他,都會覺得小夥子很精神漂亮。但他從小就是個挺拽挺傲的人,這使得他的英俊看起來不那麼好親近。”
季白:“他穿了身黑色大衣,非常的高大挺拔。五官深邃柔和,甚至可以算漂亮,但生在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 就透出一種溫潤的硬朗。”
但是王凱就硬是給這兩個在人設上如此接近的人,演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
除了在對待罪案上兩人都同樣地拼命、敬業之外,李燻然是個熱情開朗的大男孩,王凱在表演上給李燻然加了很多小細節去突出他這種個性,比如會捂臉不好意思地笑,看人的時候從下往上仰視對方,只看到他那一雙無辜的小鹿眼。面對感情非常被動的他隱忍、剋制,只是眼神總是離不開簡瑤,儘管黯然神傷也要強打精神來掩飾自己,還要笑著送出祝福。李燻然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男二號形象。
季白不同,男一號的主角光環讓他註定是個進取型的角色,他雖然和李燻然一樣,對自己的高幹出身不甚介意也不對外擺什麼架子,但是他卻有藏不住的好品味和一身凜然的傲骨。這在他和許詡晨練時遇到張士雍請他們去吃飯那一場戲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張士雍處處想壓季白一頭,但是季白old money那種寵辱不驚的作派倒讓張士雍變得像個粗俗的暴發戶小丑。
王凱在扮演這個角色的時候,收起了在扮演李燻然時的許多微表情,李燻然是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而季白,連青梅竹馬的葉梓夕被謀殺他都神色如常地偵辦案情,將悲慟深深藏在心底。而且,季白自帶霸道總裁和毒舌男友的屬性,外冷內熱,以至於擅於分析人性的許詡一直都不知道,以逼她體能達標為名陪她晨練的“魔鬼上司”季白,原來是在追她。
王凱在演藝道路上轉型已經被人說過很多次了,《知青》裡樸實硬朗的齊勇、《新神探聯盟》裡傲嬌貴氣的公孫澤、《北平無戰事》裡悲苦怨憤的方孟韋,再到廣為人知的《琅琊榜》裡剛直倔強的靖王,以及《偽裝者》裡對外狡猾如狐、對內軟萌忠犬的明誠,王凱用自己的表演為我們呈現出了小鮮肉轉型演員的正確開啟方式。
長相和妝容不過是浮雲,眼神、細節、癖好、氣場,會讓一個不夠好的演員數分鐘後就原形畢露。一個好的演員要做到“全面格式化後再重啟”,每次塑造一個新角色就像重新活了一次——當一個演員能讓自己都相信“我就是他”時,還有誰不會被騙到呢?
前段時間幾位流量鮮肉拿到的“影帝”、“最佳”獎盃引發大面積的質疑,使得很多小生們說自己想做演員、想做藝術家的話像一個笑話。我相信每個做演員的人心中應該都會有想要成為表演藝術家的追求,但問題是,他們能為這樣的追求付出多少?熬夜背劇本、對白不念1234、為角色體驗生活、冬天下水拍戲這些都是作為演員的基本修養,還遠遠不值得粉絲們拿出來秀說“看我們家的愛豆有多努力你們知道嗎?”
一個演員有沒有努力、為角色付出了多少,不是用嘴說的,最終的結果會一覽無遺地呈現在螢幕上,觀眾的眼睛都看得到。我不會相信那些發通稿說自己為了角色付出了多少多少,但實際上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從頭到尾呈現出面癱式演技的小生們真的努力了。如果一個演員無論演什麼都像在演他自己,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觀眾他是劇中人的話,那麼他再有流量,他也永遠不會是一個真正的演員。這也是我始終對劉德華和黃曉明抱有遺憾的原因。
被稱為影壇千面人的三屆奧斯卡影帝丹尼爾·戴·劉易斯是斯坦尼體系中方法派表演的標杆式人物,也是一個真正的“用生命在演戲”的演員。他最廣為人知的事蹟是,他為了準備一個角色,從開拍之前數月直到拍攝完成之時,他都會以劇中人的方式去生活。
第一個奧斯卡影帝來自《我的左腳》,戴·劉易斯顫抖著學會了用左腳對付所有的飲食起居,甚至還用它畫出了和電影原型人物相差無幾的畫作!1993年的《因父之名》他花數日去吃牢飯蹲監獄,跟真犯人磨合成“獄友”,所以當蓋瑞說出“我是被神拋棄的人”時,沒有人會不信他;之後的《拳擊手》裡,他又跑去美國前輕量級拳擊冠軍巴利·麥克奎根手下受訓長達一年半……嗯,是不是讓你想起了那個對待角色同樣認真的張震?
當然王凱的演技還遠不能和戴·劉易斯相提並論,雖然他在演戲時每次都為不同的人物設計了不同的微表情,但是他偶爾下意識地舔唇,還有遇到大事就會咬緊下頜骨的動作還是會讓人有熟悉感。但是好在,之前人們所擔心的成為流量小生就會不好好演戲的疑慮並沒有成真,他依然是那個對自己的表演有想法、有追求、在進步的演員朋友,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