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金仲兵:在勞動者假日裡浪跡天涯

由 諸葛寒香 釋出於 娛樂

作者:金仲兵

無所依靠之地,天然包括了浪跡天涯的成分。這個被小眾的大創作,在小眾中的熱度,對生產者似乎是一種安慰。

劇中故事沒有都市立交,沒有曼哈頓高樓,沒有香車寶馬美女穿梭,多的是灰色的公路,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停車場,就連幾處稀疏的霞光也往往很快被沉重的遲暮覆蓋,非主流的人群幾無目的地在如夢境般的灰色壓抑中經歷著各自水深火熱的人生和苦難。劇中背景,是十多年前肇始的經濟危機,劇中主角,則是那些被權力加財富謀劃的離心運動甩出地球核心的下層人群。

女主在破產小業主、美式下崗工人、臨時短工、花甲老人、親疏子離、孤獨流浪者這一面相之外,另一面卻是中式結果論的房車旅行者、有福利的中產階級,和傳統的牛仔風。就後半而言,仍屬吾人20年內可望欲及的生活夢想。至於其負面底色與浪漫自由混搭,有些錯亂不堪的身份表達,實是不同語境和視角所致。其人其事其地,破產與房車、旅行與流浪、工作與生活本無截然一線,互為交織,從之自由,本即常態,只是吾人距之稍遜待求罷了。

用女主不斷變換的公路場景、事件和人物,帶來一個個不同的人生和麵相,在一場場萍水相逢或它鄉故知的短暫相遇後,各自或者歸於平靜的生活,或者從世間悄然逝去,或者仍在為下一個驛站繼續公路之旅,其間,人們在羈旅天涯的善意互助和依託中找到彼此,發現自我:不論世事如何艱難,人心總是善良。本來,萍水相逢,各奔東西,再會多眇茫到如同飄瓶一般,劇中卻固執地留下後會有期的祝福,將這種偶然贈於有緣人。

這是地球一端因為經濟蕭條而不得不出走的公路驛族,在地球另一端的路人甲眼中,或許是瀟灑的旅行,無拘的人生,其實,經濟通縮時期人們想到的恐怕只是一個免費的停車場和下一頓的麵包片而已。

人如塵埃,死去無非被自然的無形之手再次撥回到來時的原點。死去的人的價值,只有被活著的人記著,哪怕只是一些感嘆和唏噓,也才可能如劇中人那般,被在燃燒的篝火中投石紀念。隨風捲起的火星,飄起再落下,熄滅後仍是灰色的塵埃。來的方式不同,走的路各異,但歸去的,大同小異。

女主走過深邃的車間,獨自在幽暗的小屋中抹掉劇中少有的一滴眼淚,那一刻,她和我們是同一個人。她肯定也看到了那一件件經濟蕭條時代的遺棄物上滿布的厚厚的灰塵,那既是繁華的故事,也是蕭條的週期。她用抹掉眼淚的手指再將灰塵抹去之後,灰塵毫無懸念地飄落在同樣厚積灰塵的灰色地板上。

她對路遇情窠心懷衝動,卻猶豫難決,故淺嘗淺輒止。重新上路,最後面對海潮洶湧,是否沖刷了苦難和煩惱?看起來不是。

女主一路走來,到底在找什麼、等什麼、逃避什麼?安全。

經濟危機還未過去,通脹與通縮並行,情感創傷仍在,這些常態化人生之外,加之瘟疫如烏雲壓頂,如果再沒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女主後來的人生會是怎樣?

好在,還有美式福利托底,雖託不住全部,終歸聊勝於無。

天災人禍,錢袋脹縮,這一切也讓我們都受夠了,但五一勞動者節假照樣來臨,後面還得繼續。

京蔚高速,河北蔚縣小五臺山休息區,海拔2800米

對這一端的多數在而言,五一節來之不易。如果我們藉機來一趟暫時忘卻苦難,讓世俗和自由裹挾著的的公路旅行,豈不是對該劇最好的致敬?

二〇二一年五月一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