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黑社會,大抵都是透過港片《古惑仔》系列有所瞭解。那個年代看著叱吒風雲的這幫人,“幹什麼都要夠威”成為了出來行走江湖的精神準則。
不過歲月浪潮下,香港黑社會已被歷史風蝕成了一塊烙印,儼然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特別是進入21世紀後,多年沉浮的黑幫人物早就透過各種方式逐漸轉型洗白,隨著有名的14K組織話事人淡出江湖,香港黑道特殊的時代已隨之離去。
那些英雄地,風雲地,刀光劍影早就變成了故人的回憶錄,特別是人生遠比電影精彩的陳惠敏,遊走於紅黑白三道近半個世紀,不妨跟著他的記憶,再度去領略那些過去的江湖軼事。
咋看陳惠敏,可能一時還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個活躍在港片中的配角。記憶中最鮮活的,莫過於《古惑仔》中的東星駱駝。他拍了一百多部電影,多半是飾演著黑幫老大的角色。
那個年代,陳惠敏屬於身家清白的客家人,自幼不喜歡讀書卻熱愛習武,16歲就認識三合會14K的朋友,因此加入幫會。這個14K是香港黑幫史上最大的幫派之一,曾經雄踞整個尖沙咀多年。
跟著幫會混的時候,陳惠敏發現了當時警匪一家親的社會現實。因為貪腐問題,警員的收入普遍都很高,機緣巧合之下,他跑去做了一名監獄警。
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為他後來的人生積累了豐厚的人脈資源。因為陳惠敏工作前,本來就是幫會成員,轉去做獄警,無形中可以幫扶那些入獄的黑社會大佬們得到更好的待遇。
時間一長,他的名字在幫會中成了講究江湖義氣的代表,很多坐牢的幫會分子都因他的關係少受了很多罪。
但是年輕人始終無法忍受這種類似一起坐牢的生活,他還是想去做警察那樣的肥差。當時的大風氣是不主動貪都會有人主動送錢,要是不順應大流,那相當於被炒魷魚,沒有人會跟自己的生計過不去。
好景不長,陳惠敏還是因為年輕氣盛,得罪上級被開除,索性乾脆一心混跡幫會。靠著前期結下的交情和一身武藝,他很快做到了14K的二號人物,也就是後來外界熟知的“雙花紅棍”。
陳惠敏回憶警察生涯時,對當年嚴重的貪汙風氣用到了一個“百花齊放”,直言當年的警察不要錢相當於主動找死。
的確,在香港迴歸前的時間是一段無比灰暗的歷史,60-70年代警察的全面性貪腐,相當於直接把老百姓直接置於戰時的血雨腥風中。
洋人希望用以華治華的手段實現長治久安,故在這種形勢下提拔起來的華人探長與洋警司、黑幫三方勾結,直接把警察隊伍變成了香港最大的黑社會組織。
指望華人探長,無疑是羊入虎口。
總華探長一共有4個人,最出名的叫呂樂。他一手影響的貪汙帝國多次被搬上熒幕。
據統計,1963年—1973年,整個警察系統95%以上的警員都存在貪汙問題,受賄金額高達100億港幣,這個數字放到今天也相當驚人。港人對黑警問題心照不宣,唯恐避之不及。
誠然這種問題有賴於當時環境和制度,種種關係盤根錯節,很多人也許是身不由己,被迫而為。以呂樂來說,若是真的不貪,有天大的能力也不能獲得升級。與其墜落深淵,倒不如自救沆瀣一氣。
當然,權勢到達頂峰後,勢必會引來樹大招風必伐之的結果。港府成立廉政公署後,這班在貪汙帝國中權傾黑白兩道的人物嗅到風聲,即刻遠走國外,但依舊可以坐擁數億財富,享受恣意人生。
當黑幫港片盛行的時候,有人採訪過陳惠敏,問當時的警察真的是把警帽倒過來要錢嗎?
真實的情況並不會這麼上不了檯面,就拿陳惠敏來說,他跟他老婆就是收保護費認識的,當時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一種社會規則,到點定期過去,對方就主動給了,不至於像乞丐一樣討要。
普通警員如此,那麼探長更不至於親自出面,他們的身邊出現了一種代理人幫助收取大額規費。呂樂身邊最出名的人叫“豬油仔”。
一般給探長代理的,都得幫會的頭面人物,否則出去各種檔口收錢,誰肯買賬。“豬油仔”還有2個親兄弟叫“沙皮狗”和“羊咩冬”,因為是給華人首屈一指的探長收租,他們甚至得到了反向的收益,一度坐上過社團龍頭位置。
在受賄就像呼吸一樣正常的香港,貪汙這個不正常的工作,反而是被當做最正常的事業就這樣融入了每一個香港人的生活。
直至民憤再也無法壓制,世界不需要刀口舔血,落日餘暉的幫會們則紛紛棄暗投明,開始了自己的轉型之路,正如陳惠敏一樣,他們多數入侵了演藝界,在八九十年代的黃金期個個掙到盆滿缽滿。
陳惠敏即是活著的14K元老中資歷最老者,更是個兒孫滿堂的幸福長輩。現在除了偶爾接拍電影,他主要的精力都在做紅酒生意。像這樣的一代幫會人物還有不少,為了求得安穩度日,深謀遠慮下都會選擇做名愛國商人。
無論如何,敢闖敢拼的“港人精神”還是延續,只不過新一代的人身上,自然沒有了那些兇狠貪婪的因子作祟,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去走自己選的路。